因感动而泪流满面
——骑马游文海感悟生命与修行
  时寒冰

   
10月2日一大早爬起来,与两位朋友一起,从丽江束河古镇出发,骑马奔向玉龙山主峰扇子陡西南麓的文海。
   
过去对茶马古道的了解,仅限于图书和音像资料。当自己亲身而行,才深深感悟到,茶马古道,乃是生命的修行之道。
   
是的,是修行之道。沿着这条近乎荒废的古道,依稀能够感受到成群结队的马帮,在清脆悠扬的驼铃声中,缓缓前行的景象。
   
茶马古道并非浪漫之旅,而是艰苦的生命感悟之旅。滂沱的大雨让道路泥泞难行,一些马匹在绝望中滑入深渊,留下主人孤独而痛苦的身影。如果能够找到马的尸体,他们会把马埋葬起来,犹如对死去亲人的敬畏,为马匹悲泣地送行。

   
人与马同归于尽的情况,亦不鲜见。
   
但是,这无法阻止前行的人流。当清脆悠扬的驼铃响彻山谷,新的马帮又在沿着古道,寻找希望和寄托。
   
虽然雨停已经多日,我们沿着狭窄的山路向上走的时候,一些地方依然泥泞难行。马儿非常艰难地前行,马蹄踏入泥泞中,溅起的泥沾满马的肚子,我不得不把小腿蜷起来,趴在马背上,尽管如此,鞋子和裤脚依然溅满泥点。

    
马最不喜欢碎石路和泥泞路,它走得很辛苦。
   
带刺的枝条到处都是,幸亏此前买了帽子,不然,脸上可能血痕累累了。
   
传说中的茶马古道并不分明,在很多地方,其实只是一些细小的山路,它掩藏在山中,不熟悉的人会被那些几乎相近的小路引向错误的方向,很久无法走出。

   
沿途,看到各种各样的草、树木、灌木在碧蓝的天空下,安详地静默着,或者,随着微风摇曳,突然,忍不住眼睛湿润。这是一种非常圣洁的感觉。融汇于造物主创造的这个美妙绝伦的世界,人是如此的渺小。

   
生命本无贵贱。一株小草,甚至在得不到阳光照耀的地方,默默无闻地诞生,又默默无闻地枯萎……甚至,一堆石头,无规则地叠放在一起,数万年一动不动,目视许多人走过去,或者回来,或者永远地消失。这,难道不就是一种修行的状态吗?

   
骑马行走两个多小时后,向导告诉我们刚走了一半路程。我们非常诧异。想象中,目标要更近一些。
   
到文海,要翻越4000多米海拔的山脉。我们走的是一条最险的路。后半程路更难走,泥泞的道路常常让马显得很犹豫,但它总能顽强地走过。一声不响。默默地前行。它的祖辈们,也曾经这样默默地前行,无论多么坎坷,无论是三个月、半年、一年亦或更长的路程,它们都与人一起,默默地前行。它们或许不明白人类这种苦行的意义是什么,但它们知道,这是它们的一种宿命,一种生命的修行。

   
走过最难的一段路程,到了一片山谷,是一个开阔地,策马飞奔,听山风呼啸而过……阳光一会照耀下来,天地一片晶莹、明亮,一会又藏匿起来,带来一片乌云,甚至,还有星星点点的雨滴落下。

   
一些外形奇特的树木,在陡峭的地方,顽强地伸展出枝条,在风中摇曳。山谷中的风是寒凉的,声音凄厉,响彻耳边。
   
下行的道路更难走。有几次,在泥泞中,马差点滑倒,我的手被勒到一个灌木上,渗出鲜血。但马倔强地重新保持平衡,有时要跳过一些沟坎,稍不留神,就可能摔下马背。与马一起,越过一道道障碍,心中,突然有种肃穆的感觉。生命,其实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犹如一次旅行,苦难与艰险是滋润灵魂的元素,它们让生命变得更加丰满。

   
这是一次真正的感动。
   
当俯身看到一大片草地,看到草地连接着的湖水,我知道,文海已快到了。
   
再次策马飞奔,远望湖水,在阳光下荧荧烁烁,晶莹地跃动,仿佛奏起神秘的生命之曲。那乐曲圣洁而庄严,深刻而富有内涵,它顽强地融入我的灵魂,仿佛造物主亲切而慈爱的目光……如果古琴在身,我会坐地抚琴,以最虔诚的姿态,记录下那亲耳聆听并感悟到的神圣的韵律——它必将使生命之花以最柔美最高贵的方式绽放。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哭泣,那是一种不可抑制的感动,它在抽泣中涌出……那是一种想匍匐与地,亲吻土地或青草及一切生命的感觉,是想让自己烟雾般消散融化其中的激情迸发……人是天地间最卑微的生灵……在荡漾的湖水中,在清澈的阳光中,在神秘萦绕山脉的白云中,在我们目不可及的空间,有着更伟大更仁慈的生命……他们在人的迷失和贪欲中,以绞痛的内心,等待最后的忏悔和悔悟……这是一种感人肺腑的大爱。

   
这是圣洁之地。
   
在目不可及的纯净明亮的天空下,我泪流满面,仿佛无尽的委屈,骤然涌出……白马飞奔着,与文海的距离越来越近。神秘的文海,湖水从落水洞下泄后便不知去向的文海,完美地映射出玉龙雪山的倒影,静谧如仙境,而我们只是一群过客,与展翅飞跃而过的鹰、大雁或麻雀没有任何区别。

   
这是一次生命的感悟,也是一次生命的重塑。
   
我下马,忍不住轻抚着它,深深地感恩于它,是它,把我带到神圣之地,感悟生命之旅的意义。感恩并珍重身边的每一个生命,以最虔诚的方式,为他们祝福!

   
旅行本是生命的修行,行走在路上,才能感悟到生命中最美丽最震撼最高贵最圣洁的内涵。
   
为天下苦难的生命祈祷。
                     
2010年10月2日夜,文海归来

照片1(下图):淹没在密林中的茶马古道,感受到是不是浪漫,而是修行的过程,在苦难和艰险中寻找生命的真谛和意义。

照片2(下图):悠闲吃草的羊群,一切生命,都在进行自己的修行。送上我虔诚的敬意!

照片3(下图):行走在路上,一片开阔地,忍不住很开心。

照片4(下图):与白马在路上休息——每一个曾与我们同行的生命,都值得我们珍惜和爱护。

照片4(下图):文海边,三人行,难忘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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