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伟江 | 周彬案辩护词

　　周彬案辩护词【上访，罢运不是罪】
 　　审判长、审判员
 　　作为周彬的律师，我们依法发表如下辩护意见，供参考。
 　　通常，辩护词是没有标题的，然后，看来十几卷案卷，归纳出来，就是这么一句话。上访、罢运不是罪，周彬替他们写上访材料，显然根本就无罪。
 　　我们在庭上有些冲突，是据理力争，而不是有意扰乱法庭秩序。律师在法庭上的角色是和公诉人、法庭不一样的，要容忍不同的意见。
 　　一 ，起诉书罗列的事实似乎是替周彬写光荣榜，如果入罪将是司法笑话。
 　　起诉书涉及周彬的所谓犯罪事实不足五行字，辩护人不妨引述一遍：
 　　“2006年，周彬在出租车政策问题因组织上访，取得政府让步，在出租车行业取得较高威望。因此，2010年12月16日罢运后，刘元香、李常胜等人向其请示下一步的罢运工作怎么搞。周彬说，政府是错的，你们是对的。你们要坚持。股东出租车司机要分批上访，给政府施压，使罢运事态进一步恶化”。
 　　如果我们去翻翻我国的红色教材，这似乎像是共产党人在指导工人运动。罢运违法吗？上访违法吗？前者是车主自己安排自己生产经营的行为，车子都是车主自己的，后者是中国法律所鼓励和允许的。如果说周彬有威望，威望来自其合法抗争，如果说周彬2006年是非法行为，政府就对非法行为示弱了？即使周彬说政府是错的，你们（工人）是对的，难道周彬就不能有自己的判断，政府难道就永远正确？何况，从证据上看，周彬对罢运发表的意见这一节，并无确实充分的证据证明。刘元香当庭供述表明，周彬只和她和李常胜说写上访材料的事情。
 　　其次，即使周彬说分批上访属实。《信访条例》本来就规定，群体性上访要派代表，不超过5人，分批上访是完全符合规定。给政府施压也不是违法，政府本来就是人民政府，需要人民监督，监督之中就包含施加压力。舆论监督也是施加压力。我国宪法规定的，政府性质就是被人民监督的，而不是让人民请求的。起诉书指控周彬的罪行显然是摆错了政府和人民的位置。只有作威作福惯了的政府，才会觉得民众对其施压是一种犯罪行为。
 　　二，咸宁政府出租车政策是错了。
 　　咸宁的出租车原本是没有运营期限，自由挂靠公司，其本质上出租车是私人财产，只不过，这个牌照是通过了政府行政许可出来。由于政府许可时，没有规定期限，且也没有相关法律规定的情况下，出租车市场按照市场规律，决定了出租车及牌照的价格。大家通过买卖得到这些牌照，如同买了一套房子一样，是民众的大宗私人财产。国家法律对合法的私有财产予以保护，这是宪法规定的。
 　　咸宁市政府出台的，变相收回出租车运营证，违背符合行政许可法第八条，这本质上是一种政府直接征收个人财产的行为。
 　　三，周彬帮助工人写材料以言获罪将是湖北司法的耻辱。
 　　我国宪法规定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又规定了言论自由。周彬帮助工人争取他们的合法权益，去上访，应该是我国法律允许，道德上要表彰的行为，居然会被起诉到法院，如此，你于何地？
 　　即使按照起诉书所写，周彬有较高威望，有一定影响力，即使周彬鼓励他们抗争，也要看周彬说了些什么？本案指控周彬的行为，都已经在罢运开始，周彬一没有让他们去扰乱社会秩序，二没有让他们去打砸抢，何罪之有？周彬让工人们分批上访，请记者，写材料，何罪之有？只要对政府施压就有罪？难道公诉人认为，没有周彬指导的上访，出租车罢运就不会继续？现在很难做出这样的判断，即便如此，周彬施压的影响力也是合法的。只是现任政府抱着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种陈旧观念，不肯改正自己的错误，甚至，不敢和出租车司机群体直接对话。
 　　四，本案侦查、审查起诉时程序严重违法，同时存在严重的刑讯逼供。
 　　本案周彬12月19日被限制人身自由，到起诉书载明的正式拘留时间12月21日有三天之久。其次，周彬审查起诉阶段，检察院又把材料移送给公安机关，不让律师阅卷，之后，在移送到法院多天之后，欺骗对前来询问的家属，让律师在审查起诉阶段无法复印材料，剥夺了律师该阶段的权利。
 　　其次，本案审判变相不公开，门内很多空位，门外很多要求旁听者。法院只给每被告人家属4张旁听证，前排后排充实以警察和法院工作人员，违背了刑诉法的公开审理的规定。这种常态，虽然在中国各地上演，然后，存在的未必就是合法的。这种变相不公开审判损害了我国司法的尊严。
 　　第三，本案书证中、庭审中揭露大量警方刑讯逼供事实。
 　　1，  第一被告钱四逢笔录
 　　2，  第四被告刘元香笔录
 　　3，  第三周彬笔录
 　　本案是一件典型的政府违法行政引发的群体性抗争，或会写入中国工人运动的历史。同时，周彬如被判刑，也将是中国文字狱史上的新篇章。前篇已经写就，你们今天起诉工人，他们或被判有罪，但是，引发事端的政府官员呢？难道就没有过错？就无需受处罚？如果这样不公平，难道就不怕人民再来其他形式的监督？
 　　周彬这一章文字狱，入不入史书，取决于庭上几位法官，以及你们背后的那些有权人。律师忠言逆耳，但要相信，良药苦口。尽管律师在庭上据理力争，可能伤到了法官的自尊，如有过火，请多谅解，我们都在法律范围之内，相信，你们的亲属如果出事，想律师做的，必定也是如此！
 　　周彬有罪与否，无需很多法律，只需一点常识！如果，法官、以及背后的政府官员不把法律当回事，律师相信，以后法律也不会保护你们！古人说，天道轮回，物极必反，谁也不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如果周彬入罪，那么，决定他有罪的人，迟早也会站在周彬今天的位置上！
 　　周彬的辩护律师：斯伟江
 　　浦志强
 　　2011年6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