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的血统论风行时代,在用人讲门第,看出身,查三代,官爵可以世袭的背景下,能有个阔祖宗,步入仕途,准保顺风顺水,一路欢歌,前程似锦。譬如古代大傻司马衷,要搁当代民主竞选,上电视公开辩论,不用赵本山忽悠,他自己就冒傻气,辩论演成小品了。宣读完秀才代笔的“强国纲要”后,双方舌战,正面交锋。开初流行体的高调,回答倒未见离谱;一接触实际问题,大傻就犯浑了。对方诘难:如果灾民和下岗工人没饭吃,你如何应对?他竟发昏章第十一地说:他们为什么不吃肉粥呢?不容痴物再搞笑,现场观众齐吼“傻B!”已把他轰下台了……然而,历史真相却是,司马衷依制接班,人模狗样皇冠照戴,最高照当。不就因为他上三代是司马懿、司马昭、司马炎吗?不就倚仗江山是他家前辈用武力打出来的吗?

万一没有阔祖宗,那就千方百计攀一个,以期赢得尽可能多的门第加分,确保在起跑线上领先一步。缘此,攀阔祖宗就成了一道历久不衰的政治风景。

小痞子刘邦对秦始皇君临天下羡慕得要死,也做起了皇帝梦,然而他祖宗三代都是普通农民,搜索枯肠也挖掘不出个阔祖宗。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一个惊天神话被编造出来:刘邦竟是他娘与蛟龙野合所孕,他爹则是现场目击者。流氓刘老三攀上了龙祖宗,身价立地飙升一万倍,做“真龙天子”乃是天命所归! 其实,“龙种”神话,早就被前人嘲讽过。晁以道诗曰:“杀翁分我一杯羹,龙种由来事杳冥。”明确指出为刘邦得天下给力的是“分我一杯羹”的无耻和狠毒,而和是否“龙种”并不相干!

王莽“曲线就业”,由“安汉”而篡汉,正式坐上龙位了,犹觉底气不足,急需抬出一个阔祖宗,以压倒刘氏。乃自谓黄帝、虞舜之后,以黄帝为初祖,虞帝为始祖。王莽打出黄帝、虞舜牌,根正苗红,丝毫不逊于老刘家的祖宗——你那“龙种”毕竟还有杂种的嫌疑呢!至于王莽谱牒依据安在,那只有天知道。

刘备来自社会底层,靠编席贩履糊口,凭这身份,参与逐鹿中原,实在没有什么资本。但是,他拐十八个弯攀附上“汉中山靖王刘胜”这个阔祖宗,就多了一种政治优势——尽管刘胜行状着实不堪,其全部工作即“乐酒好内”,除了革命小酒天天醉,就是为播种龙孙而奋斗,且成果辉煌,“有子百二十余人”(据《汉书》)。

西晋末,匈奴人刘渊起兵,高举的也是汉朝国姓“刘”这面大旗。其实刘渊本是匈奴人,追溯早前汉与匈奴和亲史,自称“汉氏之甥,约为兄弟”,于是就姓了刘,建国号曰汉,依高祖称汉王。

不仅志在称孤道寡坐江山的猛人喜欢攀龙祖,即便是反政府武装,也要抬出一个皇帝的本家做形象代言人,以攀龙附凤来增强号召力。新朝末年,反政府的赤眉军名义上拥立15岁的放牛娃刘盆子为帝,因为他姓刘,有皇家血统,祖宗曾经阔过。

吊诡的是,哪怕正宗龙种,也有示弱时。唐睿宗李旦,李世民之孙,龙种纯正。然而竟被他老娘武则天用专政铁腕镇压李唐龙种(包括他的同母兄李弘、李贤)吓破了胆,主动背弃国姓李,请赐姓武氏。不能怪李旦数典忘祖,实在是时势使然;选择“姓什么”,是一个政治态度问题。“有权就是娘”,那才是官场的硬道理。

实在不幸,祖坟了无龙脉,攀不上龙祖,也要抬出名人做祖宗。林可山攀名人祖宗心太切,急不择人,居然误选了终身未娶、梅妻鹤子的林和靖先生,谬称为其七世孙。时人嘲讽曰:“和靖当年不娶妻,因何七世有孙儿?若非鹤种并龙种,定是瓜皮搭李皮。”这“鹤种”和“龙种”一样荒诞搞笑。

攀阔祖宗,拿一句现代话来说,就是“拼爹”!“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道出了学业在“拼爹”面前的无奈;“我爸是李刚”,则是赤裸裸的以爹的权力作为威慑力战斗力了!存在决定意识,此类说辞归根结蒂还是存在的反映。如果不从源头上认真检讨并予以杜绝,而是任其漫延张狂,那就是历史的倒退!

祖辈的名位不可能保你永享胜利果,祖辈“打得好”并不等于三代四代“干得好”,“司马家儿”晋惠帝的下场便是显例。当今时代,把祖辈打天下的功劳挂在嘴上,极力炫耀,则是十足的没出息;以之作为坐江山的理论根据,尤觉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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