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飚 | 英国的公学和私校

光看字面意思，public school和private school，会让很多初学英语的人误会前者是公立学校，后者是大陆新贵心仪的私校。实际上在英国，它们都是私校，或者被教育部归入independent school，所谓的公立学校，在英国称为State school，拿政府的拨款，受英国教育部的监管和评估。而私校在财政上独立，招生自主，教育水平很高。如果要在中国找对应物的话，大概是北京四中、景山中学这些的学校，或者是孔庆东老师念念不忘的哈三中。
 
  英国的教育问题，尤其是当代以来，当教育成为人们观念中的“天赋权利”，公立，还是私立，成为英国保守党和工党永恒的战场。而公学和私校的起源，在英国有200多年的历史。
 
  我曾经饶有兴趣的读过一些大英帝国时期海外士兵寄给家乡的书信。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当年大清朝军队中，能够写封书信的士兵有多少，大儒曾国藩手下的湘军，能够把自己名字写出来的士兵，又有多少人呢？顿时间，我对中国自古以来的教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然而，与很多历史研究一样，中国号称历史悠久，见诸文字居多，实物收集欠佳；而西方人，特别是英国人积累的资料，却给我展现了一个更加丰富翔实的世界。
 
  私校在英国的起源，可以从18世纪开始。当时private school与public school还有着相当大的区别。所谓private school，层次低于public school，也已经是经济条件尚可的家庭，一周花若干便士（当年已经是巨大开支），送子女接受基础教育，而老师往往是在社会中落魄的文人，甚至有退伍军人担当。
  Public school稍有不同，往往是富商出资，受到国王许可，用钱圈出一块文化的领地，让自己的子女独享。在1868年公学法案认定了9所公校。这些学校与private school相比，地方性不强，面向来自整个英国学生，于是往往发展成为寄宿学校的形式，这也就是今天很多英国私立学校，还有着所谓boarding school的称谓，如今风靡大陆的哈罗（在建校于16世纪）、伊顿（建校于15世纪）就在此列。
 
  还有一类私校，叫做grammar school，可以翻译为文法学校。它们从中世纪教会那里继承下来，所谓文法是教授拉丁文，这是当年是类似于今天计算机编程语言、工程师专业知识一样的专门手艺，能够传承《圣经》、研究典籍。然而文法学校，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工党能够实力大盛，鼓吹平等教育，在政治上遭到了类似“文革”一样的打击，很多被迫被政府收编，转为公共教育一部分。
 
  英国当代著名作家爱伦本尼特（Alan Bennett ），曾经写过一部很有名的剧本the History Boys，曾改变成不同的电影和话剧上演，尤其是2006年版电影，英国味道十足，喜爱英国文化人士，值得一看。其作品，实际上是缅怀自己曾经的文法学校，为一段优质的精英教育唱一曲挽歌。经历过高考洗礼的北大清华学生，借助此片，回忆自己当年在重点高中所受的磨砺，其实就是一种中国式的精英教育，切勿不要因为没有古色古香的校徽，体面的西服礼貌，而妄自菲薄。
 
  如今追逐英国私校之风，在大陆新富新贵中逐渐流行，自觉挣够了本钱，高喊若干代才有贵族诞生。在英国，贵族的塑成需要血与火的历练。比如位于英格兰中部华威郡的Rugby School，也是公校法案中的9所公学之一，在19世纪校长托马斯阿诺德博士（Dr Thomas Arnold）的改革下，成为英式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校名就是橄榄球运动的来源，这项高度身体接触的运动就是训练上流社会子弟勇气。当这些子弟被爱国主义思想所煅铸，就被送上帝国的机关和海外的战场，至今你能够在这所学校的教堂里面，看到刻满了他们名字的碑文。
 
  未来中国贵族的爹妈，打算让自己的小贵族们敢于站在这个社会最有压力的前沿，让他们的名字被刻在一块历史的碑铭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