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首歌叫《中国孩子》,歌词中说:

  不要做克拉玛依的孩子,火烧痛皮肤让亲娘心焦。

  不要做沙兰镇的孩子,水底下漆黑他睡不着。

  不要做成都人的孩子,吸毒的妈妈七天七夜不回家。

  不要做河南人的孩子,艾滋病在血液里哈哈地笑。

  不要做山西人的孩子,爸爸变成了一筐煤,你别再想见到他。

  不要做中国人的孩子,饿极了他们会把你吃掉,还不如旷野中的老山羊,为保护小羊而目露凶光。

  不要做中国人的孩子,爸爸妈妈都是些怯懦的人。为证明他们的铁石心肠,死到临头让领导先走

  这首歌的作者叫周云蓬,他说他说不清楚自己写出这首歌时的心情,他只觉得“多少年沤的”郁结终于发散了。

  周云蓬,1970年出生于辽宁沈阳,九岁失明。94年毕业于长春大学中文系,95年到北京圆明园开始卖唱生涯。02年创办民刊《低岸》,03年录制专辑《沉默如谜的呼吸》,05年

  出版诗集《春天责备》,《中国孩子》是他07年出版第二张的专辑。

  听了《中国孩子》,心里酸酸的,眼眶里总有泪珠在涌动。这首歌唱给谁听呢?它确实唱出了孩子的心声,是唱给孩子们听的吗?

  不是吧?凭我的感觉,应该是唱给做父母的人(包括教师,下同)听的,尤其是唱给“父母官”听的。

  但是,父母们听到了吗?“父母官”们听到了吗?父母们听懂了吗?“父母官”们听懂了吗?

  没有。肯定没有。虽然听是一定听过的,但他们装作听不见。真的是没有听懂吗?不是,肯定不是,这首歌里的“言外之意”他们明明白白。但是,他们却要装糊涂。不然,这支歌唱了5年,中国孩子的处境怎么一点也没有改变呢?

  有一支歌叫《义勇军进行曲》,唱了8年,中国人把日本侵略者赶出境了。《中国孩子》再唱3年,他们的处境能有所改变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抗战时期大家齐心协力,一致对外,所以能够赢得最后的胜利。现在是人人为己——做父母的为了自己的面子,为了自己的骄傲,为了自己晚年的幸福;做“父母官”的为了“人民满意”,为了自己的“政绩”,为了自己捞饱:而所有这些,都是建筑在剥夺孩子幸福的基础之上的。孩子都是未成年人,是中国最弱势的一个群体,连《未成年人保护法》都保护不了他们,何况只是一支歌?

  当下中国,早已不是什么“礼义之邦”,而是一个物欲、权欲、势欲熏天的比丛林还丛林的“丛林社会”。丛林社会里的狮子、老虎吃饱了,剩下的还会让别的小动物们去吃,可现在中国的狮子、老虎们,哪里会仅仅满足于自己吃饱?他们要霸占无可计数的财富,其极限是别的小动物们不至于饿死。因为别的小动物们都饿死了,他们的末日就不远了。这就是他们的“高瞻远瞩”。中国孩子的爸爸妈妈为什么“都是些怯懦的人”?因为他们都是丛林社会里的小动物,他们时刻担心被人吃掉。然而奇怪的是,这些“怯懦的”小动物,同时又梦想让自己的孩子将来成为狮子和老虎,送自己的孩子到?子、老虎那儿去“学艺”:这不是明摆着把自己的孩子往虎口里送么?

  中国的孩子,是注定要被“吃掉”的,即使孩子时代不被吃掉,成年以后还是会被“吃掉”。为什么?中国是一个有着“吃人”传统的国度,读过鲁迅《狂人日记》就都知道。中国的“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如果要追究个中原因,可以一直追到汉字里的“众”字。

  汉字是特别的,“众”字由一上二下三个“人”构成。为什么要这样?反映社会现实:如果有三个人,三个人里面就得有个“人上人”。大家知道,汉字里的“三”不一定是“三”,而是表示多数,所以“众”的意思是很多人中总得有一个骑在他人头上作威作福的“人上人”。因为这个“人上人”有很多特权,令人羡慕,甚至眼红,大家都不惜一切去争夺,于是就有了或明或暗、流血或不流血的斗争。在这无比残酷的斗争中,哪怕是父母兄弟朋友,也是仇人。所以在中国好像从来就只有“吃人”的人:你不吃别人,别人照样吃你;你吃了别人,过不多久就会被别人吃掉;即使你不想吃人,不想被人吃掉,但谁也保不准自己的祖宗没有吃过人。既然你的祖宗吃过人,你就是吃人的人的后裔,理所当然地,你就成了这“吃人”的民族的一员了。——其实王立军、薄熙来等人与富士康“13连跳”的那些打工者一样,都曾经是孩子,可是长大后,还是被“吃掉”了。

  当然,现实社会的人际关系有无数个层级。打个比方,如果这个“众”(群体)中有55人,那么它就会分为10个层级:最底下一层10人,依次往上,每层减少一个,“众”就里的三人就是处于最上而两个层级的人,而那个“人上人”则可以称“朕”,因为他是至高无上的。这就是一个人际关系的“金字塔”。在这座“金字塔”中,孩子是处于最底层的那10个人:你说谁会来“救救孩子”?正因为这样,“救救孩子”喊了100年还是没用。——周云蓬的《中国孩子》唱给谁听呢?

  在中国,如果遇到危险,“让领导先走”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不让领导先走,让谁先走?反之,如果有了好处,也该让领导先得。“领导”是什么人?就是“金字塔”顶的那一伙,大大小小的会议上坐在主席台的那一群;或者那一伙中权力最大、开会时坐在主席台最中间的那一个。

  真要“救救孩子”,我想中国应该彻底消灭“众”字,用“丛”字来取代它。——无论是两个人三个人还是更多的“人”,大家都站在同一条地平线上,“人人平等”,没有人骑上他人头上作威作福。那时候,遇到克拉玛依大火那样的险情,就让靠近门口的人依次先走,让孩子们先走。大家都要保持镇静,保持秩序,不必谦让,更不能抢,以多保住一条性命为共同目标。在平时,如果父母自己要睡了,也会让儿女去睡;不会像现在这样,自己睡了,还逼孩子做作业,老是让孩子们喊“我好想睡觉”。到那时候,周云蓬的《中国孩子》就“寿终正寝”了。

  我相信,与鲁迅希望自己“速朽”一样,周云蓬也会希望他的《中国孩子》速朽。因为《中国孩子》的走红是中国孩子的不幸,也是中华民族的悲哀。

  ——中国啊中国,《中国孩子》还要唱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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