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苗蛮子 

在传媒业发达的今天,一个有趣的现象是,新闻事件越来越成为人们认知事物的一个重要渠道。这对于中国人而言,体会尤深。其中典型莫过于在食品安全中完成化学扫盲了,比如2008年的“三鹿事件”就让国人科普了“三聚氰胺”。

新近的例子是,2月28日85岁的罗马天主教皇本笃十六世主动退位,这一消息激发了人们对于“教皇”的认知热情。在此前,对于遥远的且被宫廷戏包围的一些中国人来说,所谓“教皇”,和电视剧里那些被臣民“山呼万岁”的“皇帝”,大致是可以划等号的。当然,也有人会在已经熟知的英国女王、日本天皇之外,又惊奇地发现了现代社会的另一件“老古董”。

按照教廷的解释,天主教会的前身形成于公元1-2世纪,为基督十二使徒之一的彼得奉耶稣指示所建。因此,罗马教皇亦称“耶稣在世的代表”,主要使命是领导教会,并将“主的信仰”传播到世界各角落。在天主教会的教阶体制中,教皇不仅享有最高的立法权和司法权,能制定或废除教会法规,而且“在伦理和信仰上永无谬误”。

中世纪的罗马政教合一,教皇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严重阻碍了欧洲各国的发展,由此而引发了十六七世纪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经此一役,教皇的权力大为下降。及至今日,教皇只是宗教的领袖(当然在梵蒂冈城,教皇本身就是国家元首),但其社会地位和影响力仍然是其他国家元首难以企及的。

与帝制时代的君主一样,罗马教皇也为终身制,不可罢免。当然在理论上,教皇也可以自己选择退位。然而作为一种人性弱点,拥有无上权力而主动放弃者,终究寥若晨星。事实上,在天主教历史上,教皇辞职事件目前也仅有4次,而最近一次要追溯到1415年。也正是基于这种权力更替的缓慢,所以本笃教皇退位的消息一经传出,欧洲乃至全球社会为之侧目也就不难理解了。

俨如一潭死水的梵蒂冈教廷,近六百年才撩起一丝微澜,争议也就在所难免。批评者认为本笃教皇代表了教会中压制对话和讨论的势力,譬如在避孕、堕胎、同性恋以及神父禁欲等问题上,本笃教皇被认为是僵化保守者。而赞成者则认为本笃教皇是神学和教廷内部的改革者,此次主动退位是有勇气的“创新之举”。

教皇退位所引发的舆论风波,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梵蒂冈教廷如今所面临的两难处境:一方面是不断发生的神父娈童丑闻,消解了教会的神圣与威严,天主教皇面临着严重的道德信誉危机。德国《明星》周刊的一项民调显示,表示继续信任教皇的德国天主教徒比例从62%降低至39%。很显然,当人们特别是虐童受害者痛骂教皇是“伪君子和骗子”时,在一定程度上也就意味着“上帝死了”。

另一方面,随着享乐主义和反权威风潮的盛行,西方基督教世界正面临着一场空前的信仰危机。在欧洲许多国家,宗教的社会作用日益萎缩,一个明显的变化是:时至今日,已鲜有年轻人主动到教堂去礼拜和忏悔,而在遇到困难时,他们更愿意向朋友而非神父求助。在“头顶上的星空”,与薪水、财政状况、就业等实用问题之间,人们似乎更倾向于关注后者。由于天主教会众的逐年下降,甚至在一些北欧国家,已经出现了“教会崩溃”的惨状。

面对来自内外部的双重压力,垂垂老矣的本笃教皇难堪重负。他在退位信中如是说道:“当今世界遭遇了无数的快速变化,与我们的信仰深深相关的问题撼动了我们虔诚的生命。”其中所流露出的无力感和焦虑感,令人为之动容。

在消费主义泛滥、功利主义盛行的全球化网络时代,本应作为人类精神生活灯塔的宗教,也无可避免地日益世俗化乃至庸俗化。本笃教皇此次主动退位,可以说是天主教应对时代挑战的一次自我救赎。而早在此前,本笃教皇就为教会的发展做了种种改革,比如通过“推特”这种即时媒介,探寻布道的新途径。

难能可贵的是,天主教会在顺应时代之变的同时,一直坚持宗教信仰。这比起诸如中国少林寺这类日益庸俗化的宗教来说,显然要纯粹得多。当然,对于背离宗教信仰、一心只想着赚钱且将生意做到海外的少林寺而言,称其为公司而非宗教也许更合适。在今年全国两会上,这家“公司”的老板释永信在谈到教皇辞职时,不无优越感地断言“连他都做不下去”与经济危机大有关联。一副市侩嘴脸,在这里一览无遗。

所谓“做不下去”显然危言耸听,应看到,天主教在全球的影响仍然不容小觑。一方面,欧洲和美国公民的主体仍然是天主教徒;另一方面,相较于日益自由化和道德水准低落的欧洲和美国教区,天主教在非洲和拉丁美洲地区展现了蓬勃生机。数据显示,过去的十年间, 仅非洲教区的教徒人数便增长了30%以上,达到1.3亿人之多。而本笃的继任者、来自阿根廷的伯格里奥,在3月13日成为一千三百年来首位非欧洲教皇,也从一个侧面昭示了天主教新的生命活力。

由此反观我国的传统宗教,它们的未来之路又在何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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