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曾经犹豫是否回随州老家祭父母,结果在梦中见到了父亲,醒来后就决定抽三天时间回来。我并无多少传统的乡土观念,一方面我会把父母所在的地方当成我的家乡,父母不在了,留下的只有精神寄托;另外,走过一百多个国家、踏遍千山万水后,我更倾向把中国当成家乡,而不会特别依恋她的某一个地方;加上我深受“哪里有自由,哪里就是我故乡”的影响,一直都在追寻思想与精神的故园。父母离我而去,估计今后再回随州老家的机会不会太多,所以我充分利用了这三天时间,祭祖上坟之余,还探访了小时候呆过的地方。

杨氏祠

位于随州市随县万和镇沙河店境内的“杨氏祠”是随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以前一直破破烂烂,几年前在几位随北杨姓人家的鼓噪下,开始筹钱修复,现在已经像模像样了。

在当地来说,这族杨姓应该算是大家族,但美中不足的是我们的族谱只能上溯两百年左右,之前的就断掉了。

据我爷爷生前讲,在文革时期,可能引起被批斗的书籍、印刷物都得上缴或者主动烧毁。爷爷有薄产三十亩地,被划为地主阶级,自然不敢掉以轻心,他把书柜和床底下收藏的书籍等印刷物全部清出来烧掉。可烧书的火焰熄灭后,爷爷心里还是忐忑不安,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没做,什么事呢,书不是都烧掉了?他在房间里焦虑地来回走着……

突然,柜子顶上传来响声,他踩在板凳上爬上去一看,唉玛,原本竖着放在柜子顶上的厚厚一本族谱刚刚倒了下来,惊动了爷爷,也把爷爷惊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这要是被搜出来了,绝对会作为“变天帐”的铁证来折磨他,更可怕的是还铁定会牵连到子女。

爷爷立马慌慌张张地把这本“变天帐”——杨氏族谱给烧掉了,一边烧还一边感谢祖先有眼,在关键时刻显灵让这本尘封多年的族谱及时倒下来,保佑了后人啊……殊不知,这一烧,我们老杨家连两百年前的祖先是谁,从哪里来都不知道了。

在那个荒唐的岁月,被烧毁和掐断的何止一本老杨家的族谱?习总主张继承中国传统文化,弘扬源远流长的中华文明与价值观,可好多值得弘扬与继承的东西都在那个三十年里被烧掉、被摧毁了啊。

利民小学

这次我还专门驱车去草店镇,来到我四十年前住的“草店公社人民医院”旧址,以及我读书的“利民小学”,令人惊讶的是,医院和小学的旧房子一间也没有拆。据退休的院长说,这是镇级医院中唯一没有实行旧区改造的,只不过原来的门诊与病房、手术室都成了退休工作人员的住房。而小学的教室也都租了出去,一些房间被改造成小作坊。

故地重游,让人最无法理解的是眼前的医院和小学,曾经是我童年时的整个世界,怎么会如此之小?我说的“小”是体积与距离上的真正的“小”。我分明记得,当时的医院是整个公社最辉煌的建筑群,院落大得足够我们在上面玩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游戏了。

“利民”小学则是我接受教育最早的学校。我分明记得从医院到小学的路上,我会交很多朋友,会玩很多花样,往往觉得一直走不完,老是迟到,可是,我今天切切实实地丈量了一下,医院到学校,三百米不到啊!哥哥说是因为我长大了,可我俯下身子,还是看不出这些楼房有多大,路有多远啊。

我对草店医院与利民小学的记忆虽然零散,但那零散的记忆对我一生影响之大,再怎么形容也不为过。在这所医院母亲上班的妇产科里(兄弟三人身后两间房分别是当时的妇产科与手术室),我亲眼看到孩子出生,母亲和孩子父母都欢天喜地;我也亲眼看到旁边手术室里过不多久就会抬出一具尸体,亲人们哭天喊地……

也是在这所医院里,有天晚上,我睡在床上听着被倒吊在不远处办公室里的一位偷医院养的一头猪的小伙子嚎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他死了。在利民小学,我记住了李广学老师,我还清楚地记得,有一天我们被召集到院子里,校长站在(我图片上站的位置)台上,宣布邓小平又被打倒了,然后我们开始听扩音器里传出的嘈杂的北京现场会议录音,我当时那么小,心里竟然开始盘算,打倒这个家伙,会对我们家有什么影响呢……

医院和学校,曾经是我的整个世界,如今就在我眼前。当地人告诉我,像这种建筑质量与样式的学校和医院建筑能够保持到现在还不拆迁、推倒重建的,恐怕真的找不到几个了,而正好我生活和学习过的地方依然完好无损的留在这里,好像要等我回来见上一面才肯离去似的。伤感之余,庆幸那个时代总算渐渐远去了。

随州印象

那个时代渐渐远去了的最好证明是随州繁荣、富裕起来了,虽然还有相当多的人住在我以前生活学习过的破旧的医院与小学里,但情况已经起了大大的变化。由于这次我刚刚从日本归来,有一件事给我很深的印象。

在日本时,我特别留意了一下停车场和路上的私家车,发现绝大部分是小排气量、价格大概在15万人民币左右的小车,可回到随州期间,我在住的酒店附近一公里左右的范围散步两次,看到价值40万人民币以上的高级进口轿车的总数竟然比我在日本整整行走三天(东京、横滨、伊豆)期间见到的还要多。

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说中国人的消费习惯可能不同于日本,车不再是交通工具而是暴发后的身份象征,但这些动不动就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豪车可不是靠冥钱可以买的吧?中国人真有很多人先富起来了……

家乡豪车给我很深的印象,也让我高兴。但也不能否认在个体买豪车的同时,整体的环境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在日本驾驶一部便宜的私家小车,走在干净的街道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而在随州,在垃圾堆旁边停靠的是百万豪车,行人与豪车在尘土飞扬的街道和喇叭声中行进。

回来仅仅三天,除了到乡下祭祖之外,我都不知道自己呼吸了多少灰尘。在澳洲半年才擦一次的皮靴,在这里几乎要每天擦一次,你可以说澳洲干净随州脏,但也可以说澳洲每个人都比较平等且均富,没有人会为你擦皮鞋,而遍地豪车的随州,上次回来还看到满街是靠擦皮鞋维生的人……

这是能够看得见的随州,我相信经过政府与大家的努力,迟早会慢慢改善的。而更让我忧虑的是那种看不见的随州——我说的是一张看不见的却又无处不在的巨大的关系网。无论当官、做生意甚至日常生活中,你都少不了这张权贵与普通人长年累月一起编制起来的大网。只要你进入到这张关系网中,你就有可能生活得惬意,有可能升官、发财,当然,普通农民和一般的市民是很难挤进这张关系网的。这张无形的关系网威力强大,也隔绝了富有同贫穷阶层之间的渠道,在可见的未来,中国的贫富差距将会继续扩大。

清除快速发展中被弄脏的街道与空气,恐怕至少得一两代人,而要清除发展中逐渐形成并被固化的痼疾,则不那么容易啊。

知青大哥

前两天写了一篇《国内报道的习总讲话为啥有点变味》,引起了一些海外朋友的兴趣,一位海外专家电话追踪到身在随州的我。说是要和我讨论一下习总的讲话和习总这代人的特点。我一听就想挂断电话,乖乖的,我能和你讨论啥?

不过,巧的是当时我正好和大哥前往他当年和姐姐一起下乡的农村。虽然我不是知青一代,但我的几个最好的朋友,以及哥哥姐姐都是知青。我小时候曾经多次去哥哥姐姐下放的大队上玩,真有“广阔田地”的感觉,骚好玩(随州话哦)。这次回去也见了几位知青朋友,还是觉得同他们挺亲近的。

看到习总讲话,我能感觉到他这位老知青身上有一些我熟悉的知青的共同品质。网上有人叫习总“习大大”,大大是陕西话“叔叔”的意思,但我看他更像一位“知青大哥”或“带头大哥”。如今,知青这一代大多下岗了,“带头大哥”刚刚上位……

西方专家研究中国领导人也是挺有意思的。关于习总的传记国内好像还没有出版,海外出了一些,加上一些零散的文章,虽然大多是编造、猜测、期盼多于事实,但还是有一些东西看上去比较可信。例如这位朋友说,习近平比较讲礼貌,对那代人来说有时可以用“温文尔雅”来描述,他引用了一个故事:在去当知青的火车上,当时的小习正在排队上厕所(那时火车上的厕所可不好等),好不容易轮到他,突然一个比他个头矮不少的小伙子冲过来把他推开,插队了。按说,比他高一头的小习完全可以教训他一下,但据当时目击者说,习只是让了一步,做了一个优雅的“你先请”的动作。

那位外国专家说,当然,这是习总“温柔”“礼貌”的一面,在见到一些不平时,这小伙子据说也挺暴躁,“该出手时就出手”,没少同人家打架,惹一屁股麻烦。老外专家最后不忘问一句:这一性格会否也多少反映在他的外交政策上?

作为“知青”的习近平身上也有不同于一般知青的东西。
我记得小时候去哥哥姐姐下放的农村“探亲”成了一种接触大自然的“享受”,但那时听到的都是他们在议论什么时候回城,如何回城市,最后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回城了。想当年,习近平下乡的环境应该比我见过的要艰难得多,可他一呆就是多年。

从这一点来说,习总身上确实有一些不同于一般知青的特质,这一特质能不能成为这位“知青大哥”坚持反腐倡廉、按照引领各国的“浩浩荡荡、不可阻挡的世界潮流”——公平、法治、民主、自由、富强——把改革进行到底呢?

杨恒均 2014.4.7 湖北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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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报道的习总讲话为啥有点变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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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民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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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两位哥哥在原草店医院妇产科(左)和手术室(右)门前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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