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領運動到今天似乎走進了胡同,漫長的佔領無容置疑地讓示威者及警隊兩方身心俱疲,進入高壓的狀態,大家都有意無意間將不滿情緒發洩在對方身上,私刑和辱警都不是社會樂見的行為,撕裂的傷口愈演愈烈,無論政府是多麼的無恥,社會運動是不能夠失去大眾的支持 (當然沒有可能要全世界都支持,但至少愈多市民愈好),和平和非暴力是感召成功的最大原則,所以示威者只有克制一途,否則必然落得暴徒罵名,而且你不得不承認,戰場已經從實實在在的佔領區蔓延成為輿論戰,贏取中間派市民的支持,減少輿論壓力,盡力暴露政府的無恥已經是基本盤。

在香港風雨飄遙的這段時間,能夠讀上《獨裁者的進化》也是一種書緣。我們是否能夠從中得到更多啟發?

今天的獨裁國家已經披上偽民主的衣裳,民主只是建立威權治國的手段,非立國信守的原則,更枉論是人權法治的擁護者。它們也談自由,講法治,用法律保障及擴大自己的無上權力,用被操控的議會制定有利專權的法律。國家安全法是很多獨夫的尚方寶劍,很多時候甚至可以繞過私法情序直接入罪,憲制責任的廿三條和網路廿三條未來正正是鋏制言論自由的利器,政府未必需要告得你入,但由恫嚇構成的恐懼氣氛已經足夠令異見者禁聲。

獨裁者喜歡選舉,選舉賦予了民意的光環,獨夫創立建制裡的反對黨,自行吸納反對聲音再加以管理。他們聲言代表小眾利益,在骨節上或會嚴斥政府,建立反對形像,但他們絕非堅實的反對派,在獨夫地位受到威脅之時,就會鋌身而出,搬出國家安全及整體利益的大仁義, 含淚支持,求選民忍讓,然報下次繼續故態服萌,是幫到手的好朋友。這些由政府創立的支持團體,喜歡以關愛、正義、人權或智庫等名稱命名來混淆視聽,意在欺騙那些對政治一知半解的市民,他們進行民意調查及諮詢報告,為政府政策護航,粉飾獨裁政治的運作,讓人搞不清是政府的立場正確,還是反對者的立埸有理。

獨夫利用被收編的傳媒為自己歌功頌德,隱惡揚善,建立意識形態,投放龐大的公共資源,為政策作宣傳。而在不得不對付異見者時,除了僱用黑社會外,也可以用消防和救護,動不動說你阻街或置人命生死於不顧,將暴徒的帽子扣在你身上,在輿論戰上穩套領導地位。以上,我想香港人已經不再陌生。

作耆走訪了委內瑞拉、埃及、馬來西亞及中國等地,研究在獨裁國家中的雞蛋如何面對高牆 ,得出的結論是非暴力抗爭。若然今天你要挑戰拳王泰臣,你會否用武力來挑戰他? 那樣你死了也沒有人可憐你,反而要跟他捉棋鬥智才有勝算,你贏左而被打,社會的同情已經是一種力量。暴力是有利獨裁者的,不要在對方擅長的領域上與人周旋。

非暴力抗爭是漫長的,需要支持者無比耐性,而且運動不能夠是一鼓亂流的海水,它需要有方向、有計劃,行動永遠要比獨裁者快一步,才能使對方疲於奔命,忙中生亂。非暴力運動之得以成功,本質上是因為獨裁者很需要被統治者的協助,換言之,只要有足夠多的人收回他們對國家統治權的同意,事情才會露出曙光,所以運動不可以背棄人民,運動需要爭取不同階層的人的支持,最好有商人、高官、高官的子女、宗教領袖、校長等。而最佳方法,就是將民主及民生問題連結 (如果社會沒有民生問題,即大部分人都是得利益者, 坦白說,算罷啦)。反抗運動不可以四面樹敵,不要用仇恨語言,不要恨警察,要運動壯大,要拉攏他們進陣營,如果要恨,最好縮窄範圍,集中在一人身上。還有,不要看輕創意、幽默和嘲弄,它們可以為漫長的戰爭注入更多的動能,是治療恐懼的良石,亦是破壞當權者權威的利器。

委內瑞拉的獨者查維斯曾指責示威的年輕人,是美國中情局派來的間諜,於是當地的年輕人就集體到銀行抗議,說政府積欠他們中情局的債; 米洛舍維奇的太太很喜歡以白花作頭飾,於是塞爾維亞的反抗者在大街上放生了大量摻白花的火雞(說人火雞在當地是一種侮辱),迫使當地警方滑稽地收拾殘局; 對喜歡毒打示威者的一個塞爾維亞警長,在他妻女生活的社區貼滿了他丈夫行兇的照片,攻擊不穿著制服的他,阻嚇他及同袍不要濫用私刑。

書本的終章說起中國,它是各國示威者都公認強頑及聰明的獨者。中國巧妙地將經濟自由化和政府壓迫緊扣在一起,政治仍然是社會討論的禁忌,但強大的經濟成就成功麻痺了很多人對政治權力的追求,經濟實力成功支撐了一個尊橫的政權。花無百日紅,經濟不會永遠增長,在面對不斷變遷的新時代,共產黨已經疲於奔命,黔驢技窮,小地震已經不停爆發,而未來的大地震又是否會發生? 我擔心有生之年也看不見。《從獨裁到民主》是非暴力抗爭者的聖經,屢次在書中被提起,它在wiki已可公開閱覽,它肯肯定是外國勢力滲透的最佳佐證,大家千萬不要看。

沒有人知道運動最後走得多遠,但香港自此變天,當不合作運動擴散至每個社會階層每個生活細節時,我們要相信無權者的力量集中起來可撼動政府,要相信發聲可以連結更多的顆伴,要相信社會從此不再冷漠,要相信建立公民社能夠為大家及下一代帶來更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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