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晨报》记者在甘肃武威被抓事件持续发酵,这也牵动了各方敏感神经,公众质疑警方两度更换罪名,只言片语通报事件的正当理由。细心的网友发现,去年到武威调查沙漠排污事件的《长江商报》记者就被限制人身自由,且持续时间长达6小时。(报道附后)

今晚,曾在武威历险的《长江商报》记者熊子熙,向同行们讲述了自己的采访经历。他说,自己也差点“着道”。

我是2015年初去的武威,当时是因为新华社出了一篇荣华工贸向腾格里沙漠排污8万吨的稿子。这个消息出了快一周,我们才到的当地,以为没什么料了,没想到,武威的水,深得很。有很多故事。其中有一条,与现在《兰州晨报》记者张永生的事可能相似。

当时武威市凉州区宣传部长在荣华工贸现场撕掉我两页采访笔录,对当地民警说,把这人送上高速,武威不欢迎他。

我在荣华新区派出所被限制人身自由6小时,被迫删除所有手机,相机照片资料后,被当地两民警送回城。

其中有一名警官是80后,女儿仅比我女儿大一个月,期间聊起来对我的事也很钦佩,只是说上头任务,无法抗拒,要跟我一起吃个饭,算是赔罪,我答应了。

对方两名警察,一老一幼,吃饭时说要喝酒。我拒绝了,谎称不会喝。

饭后,他们又说一起出去玩玩,我说不行,要回酒店,他又说要买酒去酒店,在房间里喝。我一想,这绝壁有问题啊,肯定是钓鱼。哪敢上钩?结果那俩警察就一直跟着我们,还在我酒店同楼层隔壁开了一间房。

后来我才知道,从我们进派出所开始,直到回到兰州,全程都有便衣跟随左右。你一举一动都有人看在眼里。

被警察盯住的那天晚上,我怕后面还有坑,偷偷溜出酒店,手机关机(怕被定位跟踪),换了三辆车,找到在武威出差的另一家媒体的记者,将所有资料托付他一份,并告诉他我藏匿的另一张相机内存卡在谁手上,约定三天之内,若没有我的消息,就将之公布于众。

跟我同去武威的摄影记者说隔壁绝对在监听录像。那一晚上我们基本是和衣而眠,想着万一被诬陷所有的办法,并提前与报社这边沟通报告。

在我报道荣华工贸的事情中发现,武威市委书记火荣贵与荣华工贸的老板张严德关系非浅。荣华从一个屡被整改小厂,短短数年一跃成为全国150余家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之一,恐怕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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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长江商报去年春刊发的报道内容:

长江商报记者在甘肃采访曾被警察限制人身自由6小时

3月21日,甘肃省武威市荣华工贸有限公司向腾格里沙漠腹地违法排放污水事件被曝光。

3月24日,长江商报记者奔赴甘肃兰州、武威,并于25日下午、26日上午两度进入荣华集团,并在26日徒步深入腾格里沙漠5公里,对荣华工贸的排污地进行了调查探访和污水采样。记者调查发现,荣华工贸排放的污水虽然大部分已被抽走,但留存的污水仍有数个足球场大小。而更令人心惊的是,荣华工贸对部分污染地直接进行了填埋处理,部分污水和底泥已被掩盖在厚厚的泥沙之下。这与媒体报道中的“据了解,留存的污水大部分已运至污水处理厂处理完毕,对底泥的处理将待专家论证后再实施”完全不符。

受污染沙漠离最近生活区仅两公里

记者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看到那个排放污水的臭水塘时的情形:黑黝黝的污水像原油一样粘稠,令人作呕的恶臭气味扑鼻而来,绵延数公里后才逐渐消散。在连续呕吐了3次、戴上两个口罩后,记者才感觉稍微好一点。饶是如此,恶臭仍刺得人不停流泪,在水塘附近停留了约10分钟,头疼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而这些受到污染的沙漠,距离最近的生活区南面五墩村仅2.17公里,另外西、东、北三面20公里范围内几乎是无人居住的沙漠,被称为“八十里大沙”。

八十里大沙,海拔1500-1600米,以红水河(干河沟)为界,靠红水河沿岸多呈新月形和沙链,沙丘迎风坡朝向西北,沙漠多为固定沙丘。

这里,也是荣华绿洲现代农业产业园区,要找到污染地,必须要从荣华集团通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荣华排污之隐蔽,如甘肃省环保厅监察局稽查科一名调查人员所说,“如果不是无人机和GPS定位,问题可能会发现得更晚。”

3月25日下午4时,记者一行在武威市区乘出租车第一次前往荣华排污地,下午5时许,在荣生沙漠公路遇到武威市凉州区民警拦截,同行有一名凉州区政府工作人员称采访必须获得武威市委宣传部允许,随即警车随记者一行回到市区。

污水并未“处理完毕”,底泥就地掩埋

3月26日一早,记者驱车进入荣华集团。双向4车道的水泥路很好走,这条全长50多公里,据说可以直通内蒙古的“康庄大道”就是荣华公司修建。

进入沙漠25公里左右,导航显示已到达“八十里大沙”,记者在公路北侧发现了一个圆柱形金属罐体,而后约10公里,记者又发现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罐体,在第二个罐体附近的岔路上,更有数台贴有“荣华”字样的挖掘机正在工作。

记者走近询问得知,该处正在为两天后的打井做准备工作,“污染源在上游,你们之前看到的那个圆罐附近,那里也有施工队,我们这里是在做打井取水采样的前期准备工作。”一名工人说。

随后,记者原路返回,在距离第一个圆柱罐体约1.5公里处下车,进入沙漠。

在腾格里沙漠步行大约2公里,翻过一座沙丘后,一股浓烈的恶臭迎面扑来,记者立马被呛得眼泪直流,跪地呕吐了起来。

那恶臭就来自沙谷,有两个篮球场大小的黑色臭水塘中,当地人种植的用于防风固沙的“梭梭”,也成为灰白色的枯枝,污水以上数米甚至数十米的沙丘表面,都变成黑灰色的硬泥。

在沙丘顶上,更完整、宏大的场面呈现在长江商报记者面前。原来,这个臭水塘只是巨大的排污地中小小的一部分,整个排污地大约有两个足球场大小,臭水塘只占了其中六分之一左右的面积,另外的排污地上覆盖着黑褐色的沙泥,沙泥上满是宽大的车辙,几天前这里热火朝天的场面,仿佛历历在目。

很显然,这里并没有将所有的污水“运至污水处理厂处理完毕”,对底泥的处理也并没有“等待专家论证”,而是直接采用了就地掩埋。

记者被限制人身自由

沿沙丘顶部向西而行,大约1公里左右,又发现了数处排污地,在离第一个圆柱形金属罐体最近的排污地侧方,出现了数台挖掘机和大型挂车,一个施工队正在进行挖井作业,一个20平方米左右的区域已被铺上一层白色塑料布,罐车正在向内注水。

“我们是甘肃省地矿局水文地质勘探院的,这里正在进行挖井取水作业,目前还是前期工作,注水是为了避免主井塌方。”水勘院陈院长向长江商报记者介绍,此处取样井将下挖80米深,对地下水水质进行采样,然后再送专家组检测。不过对于检测结果,陈院长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出来”。

上午11时许,记者被荣华集团保安发现,两名保安先后进入沙漠驱赶,公路上也有七八名保安守卫。在沙漠中,一名保安试图抢夺相机,与记者发生争执和拉扯,随后,公路上的保安开一辆白色皮卡找到记者租用的越野车,无奈之下,记者只得随保安上公路。

一名自称是荣华集团秦姓纪委书记(后确认身份是武威市凉州区荣华新区派出所刘所长)与另一人随后领记者去荣华集团保卫处,称已报警,武威市委宣传部也已派人过来。

上午12时许,在荣华集团保卫处,一名自称武威市凉州区委宣传部梁部长的中年男子表示要看我们的记者证。随后,梁姓男子要求公安机关“公事公办”,并吩咐“把东西删干净,把人送上高速,离开武威”。之后,宣传部工作人员撤出,但记者仍被限制人身自由。

13时35分许,武威市凉州区公安局两名干警到达。期间,记者打电话叫人来拿车,顺带将摄影包、污水采样、正常沙石采样、第一张相机储存卡放到汽车后备箱带走,秘密告诉对方回兰州碰头。

随后,记者被带至武威市凉州区荣华新区派出所,警员将记者所有随身物品审核放入档案袋中,签字封袋,并开始长达6小时的口头问询。

期间更是软硬兼施,直至傍晚19时许,记者估算第一张存储卡、取样和摄影包也已安全到达兰州,便与对方妥协,删除了手机中部分有污水画面的照片和视频(没有污水的保留),但随后在同行摄影记者那里,发现相机和手机都被人为动过了,照片被全部删除。

随后,当地派出所以送记者回市内为名,派两名民警全程陪同记者回宾馆,并在记者隔壁房间开房留宿,期间吃饭都与记者一同。

27日上午11时许,在民警陪同下,记者一行乘大巴离开武威回到兰州。

“沙漠排污史”至少十几年

腾格里沙漠位于内蒙古、甘肃、宁夏三地之内,南越长城,东抵贺兰山,西至雅布赖山,面积约3万平方千米,海拔1200-1400米左右,是中国第四大沙漠,黄河流经其东南部。

腾格里沙漠靠近湖盆和河流,水分条件较好,因常遇暴雨,地下水资源丰富,又被称为“暴雨沙漠”。据介绍,腾格里沙漠年降水量之大在世界罕见,部分年头降水量甚至超过北京,这里分布着诸多第三纪残留湖,是牧民主要集居地,地表也有许多国家重点保护植物。

近几年,腾格里这座广袤的沙漠正遭受着触目惊心的环境污染。周边省市的企业纷纷在沙漠边缘建立工业园,大量化工企业将污水排入沙漠,化工企业还疯狂开采地下水,致附近村子经历水源危机。

2014年9月,新京报一篇报道曝出:内蒙古阿拉善盟左旗腾格里额里斯镇有企业违法向腾格里沙漠排污,甚至将排污池当作蒸发池,未经处理的废水排入后,经过自然蒸发,然后将沉淀下来的黏稠沉淀物用铲车铲出,直接埋在沙漠里面。

更早的事实是,早在2003年,荣华公司作为第一大股东的荣华实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就因味精生产建设项目未执行环评与“三同时”制度、无污染治理设施、超标排放等问题被责令停产整顿。2008年4月,环保部督察发现,荣华实业公司污染治理二期工程未完工,排放废水化学需氧量超过标准2.39倍,仍不能做到达标排放,荣华实业公司因而被挂牌督办。

早在1990年,美利纸业的污水就“在黄河干流形成一条黑色污染带”,将腾格里沙漠腹地变成“黑洲”。

处理污水成本约4元/吨

2011年8月,按照武威市整体规划要求,荣华公司从凉州城区迁至城东11公里的发放镇沙子沟,实施易地搬迁和技改扩建,规划建设年产30万吨玉米淀粉、12万吨谷氨酸等项目。2014年5月,项目主要生产工程基本建成,但污染防治设施没有同步配套建成。

相关专家认为,荣华工贸的污水是因为处理谷氨酸等产生的废水,如果要进行加工处理到能够排放级别,成本在4元/吨左右,而此次公司违法排放量为27.17万吨,也就是说处理成本在108万元左右。

著名植物学家和草原生态学家、内蒙古师范大学生态学教授刘书润说,沙漠地下水一旦被污染后,修复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沙漠排污为何屡禁不止?沙漠戈壁为何成为一些企业排污的“理想之地”?

环保部门和专家认为,一是相关部门查处不力甚至包庇纵容,二是沙漠戈壁地区地广人稀、监管困难。

以甘肃为例,甘肃14个市州86个县区中有7个市州21个县区毗邻沙漠,有戈壁地貌的县区更多。

河西走廊的5个市毗邻着库姆塔格、巴丹吉林、腾格里等沙漠,企业往往通过暗管将污水排向沙漠深处,污水进入沙漠后,很快就会下渗,再加上风沙掩埋,从沙漠表面几乎看不出来。

再加上人迹罕至、难以察觉等原因,向沙漠排污,基本不需要企业付出任何成本。于是,以牺牲环境为代价,“荣华工贸”们每年可“节省”百万余元费用。

水勘院施工队在污染地周边打井施工,打井取水后将进行水质污染检测。

荣华公司一名员工向长江商报记者表示,所谓排放不达标的污水,其实本来是用于灌溉荣生沙漠公路两侧新疆杨的“营养水”,“总共27万吨,其中18.7万吨浇树了,多出来的8.3万吨就排放到沙漠里,风吹日晒,时间长了,‘营养水’就成了污水。”这一说法很快又被另一知情人“解释”,“污水主要来自荣华的淀粉加工厂和水泥厂,有能用的,就浇树了,不能用的,就排到沙漠里去了。”

为逃108万元污水处理成本,荣华被罚300万元

不过,上述说法尚自存疑。

据公开信息显示,经事件调查组调查及环保、水利专家初步判断,荣华工贸在环保设施没有完全建成的情况下,未经批准擅自投入调试生产,私设暗管向沙漠排放生产废水。2014年5月28日至2015年3月6日,平均日排放不达标中水971吨,累计排放27.17万吨。其中18.79万吨用于荣华公司投资建成的荣生沙漠公路两侧树木绿化灌溉,8.37万吨通过铺设的暗管直接排入沙漠腹地。经无人机航拍和GPS定位,确定共有大小不等污水坑塘23处,污染面积266亩。

相关专家认为:“从荣华工贸的情况来看,是因为处理谷氨酸等产生的废水,如果要进行加工处理到能够排放级别的话,成本在4元/吨左右,而此次公司违法排放量在27.17万吨,也就是说处理成本在108万元左右,而此次,有关部门可能也是考虑到公司违法排放的原因,所以处以300万元左右的罚款,已经比成本高出了200万元。”

目前,由国家环保部组成的专家组已制定《荣华公司废水偷排污染事件环境调查与损害评估方案》,将对受污染沙漠损害和地下水进一步进行评估、鉴定,提出被污染沙漠治理方案进行治理。

亏损2505.8万元,净利下降614.62%

从1990年张严德以132万元注册资本成立甘肃省武威市荣华经销公司至今,荣华集团已形成以荣华工贸为核心的40余家关联公司。

1992年,荣华经销公司更名为甘肃省武威荣华工贸总公司,转型为生产型企业后,开始涉足淀粉、包装材料、饲料甚至开采黄金和养殖业等业务,并成立荣华实业(600311),于2001年11月登陆A股,股价最高时为23.55元每股(2011年),最低时2.56元每股(2008年)。

在张严德舵下,荣华公司资产扩张之快令人乍舌,但其主营的淀粉加工,在这些年间却看不到任何暴利的趋向。淀粉生产就是将玉米芽、皮、淀粉简单分离的一个物理过程,市场应用面虽广,是食品、医药行业的基础原料。但由于技术含量低,盈利水平可想而知。2000年以前,淀粉最高市场价格为1300元,而原料玉米的成本却居高不下,加上淀粉厂工艺管道、设备能力不配套,始终无法满负荷生产,导致其生产成本过高,荣华集团一直亏损经营。

在荣华上市公司荣华实业(600311)今年3月22日公布的2014年年报中显示,公司去年实现营业收入2.15亿元,同比增长2.37%;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2505.8万元,同比下降614.62%。

而这样的一个企业,曾是全国首批151家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之一、甘肃省循环经济试点企业、武威市最大的民营企业。

被立案调查者并非集团实际控制人

年报中,公司表示,去年主营业务收入受到均价下跌和销量上升的双重影响,均价下降导致主营业务收入较上年减少2103.78万元,销量上升又使其增加2601.92万元,两相抵消后略有增加。

值得注意的是,荣华实业在3月23日为消除影响发布公告,“公司大股东荣华工贸因在调试生产过程中向腾格里沙漠排放污水,该公司法定代表人被立案调查,两名直接责任人被拘留。荣华工贸被罚款300万元,涉案生产项目被相关部门依法勒令停产。目前,留存的污水已经运到污水处理厂处理完毕,待专家评估论证后,对该处沙漠进行后续治理。”同时,公告还称“荣华工贸是公司第一大股东,该公司法定代表人为公司实际控制人,其余涉案人员及涉案项目均与公司没有关系。”

但是,按荣华实业的公开信息,实际上被立案调查的是荣华工贸的法人代表、荣华实业董事长刘永,而非荣华系实际控制人张严德。

同样,荣华工贸的主营业务是“黄金矿石的开采、加工与销售”,其称“涉案项目均与公司没有关系”貌似合理,但实际上,此次违法排污事件中牵扯到的相关“涉案项目”均出自荣华旗下关联公司,淀粉厂、水泥厂、燃煤厂等,这些关联项目又均是被张严德所实际控制。

荣华工贸如何空手套白狼

对于荣华公司的劣质资产,媒体早有报道。2007年3月,上海证券报报道称,荣华公司背负巨大债务无力偿还、拖欠员工工资押金、募集资金被掏空、劣质资产无法产生效应、虚假盈利的最大来源已遭变卖。

1998年,荣华业务难以为继,根本无力偿还上述金融机构累计发放的高达4亿元贷款,张严德一筹莫展。不过很快,他就从当时盛行的股份制改造中发现了机会,抛出了上市融资方案。该金融机构似乎又看到了荣华活过来的希望,于是继续贷款3亿多元助其上市。

而武威当时发生的一件事,最终直接促成荣华实业上市。

早在1994年至1996年,武威地区行署(现武威市政府)发行地方经济建设债券,1996年、1997年债券陆续到期,本息合计1.8亿元。但无力兑付。

按照张严德的说法,荣华以企业名义向银行贷款1.8亿元,替政府偿付了债券。

记者在调查中,从有关银行的文件中也看到了因此转到荣华名下的贷款。

2001年,荣华实业上市。2003年,政府将上市公司大股东的股权作价2.29亿元,冲抵了所欠荣华的债务(时隔多年,代付款本息合计2.25亿元),控股权转至荣华工贸的名下。

这一次,当地政府做了桩“借鸡下蛋”的无本买卖。借荣华集团名下的淀粉厂,包装成国有企业上市,再通过股权转让,抹平因违反人民银行规定发行经济债券造成的财政“窟窿”。荣华工贸用银行贷款帮政府买单,换来旗下劣质资产上市,融得6.6亿元资金,并充当了大股东。

有人欢喜有人愁。2001年荣华实业上市,上述金融机构为“荣华系”公司已发放贷款本金8.65亿元,列所属全国金融系统贷款“十大户”名单。而荣华实业上市后,并未偿还该金融机构的贷款本金,直接导致2001年年末该机构的整个班子被撤换,原负责人张某被有关部门调查,武威市人民银行两位正、副行长也因此受牵连被撤换。

荣华早已资不抵债

在工商登记的意义上,荣华工贸其实就是荣华集团。根据荣华实业《股权分置改革说明书及以资抵债报告书》,截至2005年12月31日,荣华工贸资产总额为13.21亿元,负债总额6.91亿元,净资产6.3亿元。

荣华工贸主要包括两类资产,一股权(含上市公司荣华实业),二资产。2007年,其名下荣华实业的股权已全部被司法轮候冻结;荣华味精作为荣华工贸控制的最重要的非上市公司也已彻底完结。

资产方面,根据荣华实业《股权分置改革说明书》中所说,“荣华工贸及荣华味精除上述抵债资产(即20万吨玉米淀粉生产线,附带6000万元银行债务;和18万吨复合肥生产线)外,大部分已抵押给债权人。”

2006年,由于第一、第二大股东股权被多家法院轮候冻结无法送股,荣华实业推出了10转7的股改方案,用“羊毛出在羊身上”的资本公积金转增方式完成了股改;又由于上市公司账上空有1.71亿元净利润,但资金奇缺,大股东没法用股利现金清欠,自身资金也十分匮乏,因此用“以资抵债”方式,拿出20万吨淀粉生产线、18万吨复合肥生产线,作价1.23亿元,抵偿了2.8亿元全部占用(荣华工贸及荣华味精的全部非经营性占用,以及部分经营性占用)的一部分。

完成了股改的荣华实业,有了非流通股上市流通的盼头,张严德成为名副其实的最大受益人。

毕竟8位非流通股股东,7位都受他的实际控制。以最近交易日收盘价计算的这些股权市值高达四五亿元,这就是张严德不惜一切掩盖企业真相的最大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