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有所谓“士农工商”四个阶层,商居末。我一直搞不明白,睿智的古人们,似乎一直没有意识到这样一点,商人最利于统治,倒是这个士人,其实麻烦得很。

商人重利,在他们的眼里,只要能赚到钱,其它东西都不是什么大事。无论是社会对商人的期盼,还是商人对商人自身的定位,“骨气”两个字,是不用太过挂怀的。他们有足够的理由让自己不用太计较骨气这档子事:没办法,总要生活吧,我手下百八十个伙计还等着养家呐。

商人还很重享受——赚了钱总是要花掉的——享受好啊,人享受多了,就比较容易满足,或者反过来说,抗争的机会成本就比较大。特别是这些享受是自己一刀一枪拼下来的时候,就特别不容易放弃。

商人还很灵活,这里不能赚钱就跑那里赚钱便是。有人以为,一个商人打下一份基业,莫名其妙没了ta是要拼命的,其实不是,一般而言,ta会擦干泪水,只要还有点本钱,重新上路呗。商人对赚钱这件事是相当执着的,ta会找到新的赚钱之路的。

商人还相当容易妥协,或者说,总是能找出妥协的法子来。在古代,商人是识字群体,或多或少读过点书,所以是一个聪明的群体,也或多或少和政府有点人脉关系,特别是大商人。这为他们找出妥协的法子提供了足够的支撑。

商人还很好欺负。从传说中的沈万三,到现实版的胡雪岩,一朝覆灭,屁都不会放一个。商人其实考虑的东西很多,豁出十族的命来做什么事,在商人眼里,那叫“书呆子”,或者文绉绉一点:不识时务。好死不如赖活着——这话有点糙,但恕我一时里找不出比较妥帖的话——这是一种商业哲学,哦,想起来了,比较不糙的话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商人会尽可能地利用ta可以利用的力量来稳定某个局部,比如在ta组织内部。如果外部有些不稳定的因素,妨碍到商人赚钱的时候,商人或和统治者联络,或自己出手(因为ta有钱),将这个不稳定的因素消灭掉。虽然说“士农工商”,但有钱人自古都是大家要巴结的。故而商人出手,在很多情况下,对付点小麻烦,那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比较成功的商人能够成为舆论领袖,注意,ta的重利性注定ta是统治者的帮手。商人过的有钱生活,是大家都比较羡慕的,商人的成功经历是比较可以做模板的,商人有钱就可以出一点修条路办个学什么的,是比较容易得到群众爱戴的。商人或多或少识两个字,是比较能清晰地就某些问题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的。

中国的国民性是有点“自扫门前雪”的,于是,中国的商人,就特别容易被统治。柳传志大概十多年前说过,如果说创业好比孵鸡蛋,如果说孵鸡蛋的合适温度是30度,那么中国这个环境就是35度(大意如此,原话忘却),中国商人的做法总是想尽办法孵出来,而不会考虑怎么把这个温度变成30度。于是,十多年过去了,这个温度大概快40度了。——没关系,总有法子。

从本质而言,商人总是拥护统治的,培养出一个全民皆商的社会,看上去大家成天为点蝇头小利争个头破血流,但其实,是稳定的最好做法。这一点,肉食者不可不察。

夏瑜被一刀拿下了脑袋,茶馆里的那位康大叔,就是个活灵活现的商人。

此文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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