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中生花 | 评论(1) | 标签:无中生有, 天理

又是一个雨夜。

下雨的晚上,我总会睡不着。躺在床上听滴滴答答的雨声,想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心事。睡意固执地如同墙边那盆非洲堇,迟迟不肯到来。

下午去了趟夫子庙。原本只想吃一碗莲湖糕团店的赤豆元宵羹,却因为中午贪吃了许多只得作罢。大部分来南京的旅人,都会选择晚晴楼或者贵宾楼,吃上一次久已闻名的秦淮八绝——八干八湿十六道,用小碗盛了,一份一份送上,间歇还有古筝或者二胡表演。这八干八湿,有豆腐脑,麻油烫干丝,茶叶蛋,状元豆,鸭油烧饼等,最得我心的是豆腐脑。晚晴楼算是占尽了地利,坐在窗边,能望见秦淮河的烟波,绯红的窗帘妆点了一地胭脂色的梦,偶尔有画舫经过,依稀能听见水声。尽管是这样,我还是偏爱赤豆元宵羹。莲湖糕团店也是家老店,门面不大,装修也不见得多雅致,却座无虚席。稠稠的一碗赤豆元宵羹,甫一端上,便香气四溢。绛红色的汤汁,玲珑小巧的元宵,缀上莲子,香,甜,软,糯,算是做到极致了。每次去,都会要上一碗,全然顾不得烫,只管喝。

南京还有一家糕团店也很又名,叫“芳婆”,在王府大街。这家店开了许多年,原本只卖两样东西,糖芋苗和酒酿元宵,全城独此一家,别无分店。早晨上班的时候,常见到门口排了长长的队,都是买早点的。同事住那楼上,最喜欢带了卤鸡蛋和麻团给我吃。鸡蛋是剥了壳的,味道很是浓厚,汁水都渗进蛋黄了。麻团,外脆内软,中间还有豆沙。我喜欢在下班的时候,喝上一碗浓浓的酸辣汤,全身冒汗,然后走路回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人们习惯了找大店吃饭,装修好,环境雅。通常,这样的饭吃得有种心照不宣的你来我往,并不见得十分痛快。吃饭,还是轻松点的好。同学的表妹在江北念书,她曾经立下宏愿,吃遍南京的大街小巷。到我毕业时,她刚吃到大桥南路,后来进展如何,便不得而知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在她的美食地图中,路边小店绝对占大多数。比如你会发现,学校旁边的小馆子做出来的酸菜鱼比之大店绝不逊色。怀孕的同事某一天便非得缠着我陪她去仓巷,奔波往返只为一盆酸菜鱼。比如你还会发现,全聚德的烤鸭还不如楼下卤菜店的来得可口,剁上十块钱回家,就着啤酒看球赛,最是过瘾了;比如你更会发现,四十八一盘的青椒土豆丝,断断不如街边露天吃的三块钱一盘儿的来得满意。越是家常的菜,越能考验厨师的功力,这话断然不假。

又是吃龙虾的季节了。从星湖饭店吃到街边档,我愣是没吃到让我一吃难忘的。唯一记得的,是聚餐吃的清水煮龙虾,搁上点冰块,虾是红通通的,衬着冰块的晶莹,越发撩拨人的食欲。我吃龙虾喜欢动手,最犯嫌戴手套,碍事。同事常说,吃龙虾就得放开了,手上汤汁淋漓,顺着手臂往下流,吃到高兴处,低头舔一口,老饕样暴露无遗。晚上睡着了,梦里还想着吃呢,手指头伸进嘴里吮吮,嗯,还有龙虾味儿呢。

现代人的嘴是越来越刁,吃什么都讲究个“野”,连吃饭的地方,都得讲究些“野趣”,和松下煮茶有些相似。且不说中山陵灵谷寺的斋菜馆有几分“树下肉丝,菜汤上,飘落樱花瓣”的禅意,但是石塘的饭菜,已是叫人神往。石塘是个镇,做了个号称竹海的景点。竹海是谈不上,吃饭,的确是好地方。小桌子,搁门口,再添几把木制小椅,头顶上榆钱纷纷掉落。菜是自家地里的,鸡是自家窝里的,连鱼,都是自家清早下网捞的。墙头爬满了凌霄,开得好不热闹;主人家一只狗便蹲在脚边,见你扔骨头了,三步两步紧赶去,末了还不忘朝你摇摇尾巴;最“野”的便是还有蚊子,主人家将蚊香挂在啤酒瓶上,甚或递给你一把大蒲扇。可惜的是,这样的饭菜,多的是主人家致富的虚假殷勤,少了几分乡里人的淳朴。

之所以想到吃,是因为同事给我带了点阜阳特产。阜阳这地方,可不只有毒奶粉,还有太和香椿,枕头馍。枕头馍很大,有4.5公斤,取这名字,大约是说这馍都可以拿来当枕头睡了。倘若半夜饿了,就着啃一口再睡,省事。倘若当年梁武帝身边有几个这样的枕头馍,也不至于饿死了。

“吃货”,是南京人对爱吃人的称呼,多少带了点贬义,衣不蔽体了,还想大满口腹之欲。其实呢,吃来吃去,无非是同样一个过程,但是,我们就喜欢在吃上玩花样。瞧人家袁枚,都吃出了个《随园食单》了,我们这样,也算不得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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