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很多人看到社会矛盾愈益尖锐化、以改革名号行龌龊之事愈多,便断言或顺嘴断言:改革在倒退。可以说,这种改革倒退之论之思维,已经成为一些人的定势,有必要厘清之。

所谓改革倒退的前提是:改革曾经是前进的,是正途正规。现在,是以某个正确节点为坐标的倒退。实际上,对于一直摸着石头过河的中国改革或改革派来说,从来就没有找到一个正确的路径或正确的路径口。如果说90年代之前,官方及民间起码在改革方向上的努力是一致、有共识的话,则90年代以后,这个方向与共识其实已然不存在了。改革是相对于旧有的体制、秩序,改革有多条路径可走,比如可以走向否定旧有积弊、走向所谓民主、法制、富强,也可以走向政治、经济、金融寡头垄断、逆市场、反市场、逆民主自由、反民主自由,或者,改革还有第三种面目,就是上述两种的飘荡、折中,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一半是人,一半是鬼;一半是信誓旦旦,一半时卑鄙恶劣等等。不幸的是,我们当下看不到改革的路径有什么乐观的预期可言。

改革走向市场经济,这曾经是上一代政治、经济中人毋庸置疑的努力方向。遗憾的是,随着对官倒——腐败——卖国——窃国的纵容、包庇以及全盘下水、利益化,利益集团坐大坐强,以往的改革方向显然已经不适应当下的“国情”——当下的“国情”,就是利益集团出于维护、壮大自身利益的考虑而左右、制订、出台国策,我只举两个例子:对于利益集团致命一刀的“遗产税”猴年马月被滞后出台,对于维护民众利益十万火急的拆迁条例,被无限期推迟出台。凡此种种,实际上已经公开化、赤裸裸化。

由此,也就不难理解所谓国进民退——实际上,这个“国”,已经不是代表全民利益的“国”,而是代表利益集团的“国”,利益集团打着国家的名义,甚至不允许多元发展、民间夹缝中的发展。只有更大更强、你死我活,我通过非法手段聚敛的财富在兜里才稍许踏实,才心安理得。这样的官民对立,不是逐渐形成的,是利益牵制、利益存在的必然。代表性言论是:让我们公布财产,怎么不让老百姓公布财产?你是替谁说话?是替党说话,还是替老百姓说话?而在此语境下,再来谈破除垄断,再来谈保护民众利益,实在是多此一举,幼稚可笑。而一些社会怪象、乱象,也就顺理成章了——股市跌幅全球仅次于国家破产的希腊;以近半的GDP养活强大的行政力量夺冠全球;“三公”消费的事实上的合法化、相关改革的完全瘫痪;但凡稍有权势者,即成为这个国家的“过客”——已然部分或全部把贪赃之财转移国外等等。我相信如此发展,这些怪象、乱象,也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想想80年代,包括很多极左人士,皆对建设一个法制国家心向往之。而今的现实是,法制由推崇、掣肘、牵制甚至左右行政政局,到而今成为徒有其名的摆设。如今,谁还在讨论权大还是法大?如今,谁还在相信公检法可以匡扶正义?如今,谁还在相信公检法的纯洁、廉洁?如今,谁还能相信法制可以拯救这个国家?

似乎也就是在不久前,即有明眼人士指出中国改革应避免拉美化、政治、经济的寡头化、利益化。当人们未及仔细思考,不幸的是,这已经成为当下严峻、实有的现实,且比拉美还拉美,比有史以来还有史以来。0、2%控制70%也好,百分之几控制百分之几十页罢,这些又选择地统计出来、有选择地发布出来的数据,其实已经失去了令大多数人信服的实际意义。法律、政治、经济、文化的全盘寡头化、利益化,致使一切有形、无形的人心、举止皆失去了控制——利益集团左右的国家行政的失去控制在先,社会怪象、乱象迭出紧随其后。如此纠缠、纠结,结果不得而知。

简单回顾历史,会发现一己思维的杞人忧天。强大的东汉盛极而衰,尔后是长达几百年的社会大动荡。期间,也曾有过起伏、反复,最为耀眼的就是三国分裂及至全盘分裂。再后来,是隋朝建立了当时东亚乃至世界上最先进、最有效率的行政制度,后来才有了唐宋的繁荣,开始了又一个轮回。反观自身,我们不知道我们当下出于可以比拟的哪一个历史及现实的节点上。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以生命的时长去期待历史变革是了无意义的——生命太短,历史的惯性太强大、改变、改革的时限太长。或许,人们最容易犯的一个历史观失误、最容易存在的一个历史误区就是;对于改变、变革、改革的时限,习惯于以生命、以自我一生的时限来观照、希冀,故常常以悲观失败告终。以百年、千年的时限打量历史或一个历史轮回,或许,我们就有了积极与乐观的勇气。只是,悲苦的是当下——近日传来的西安的窘于穷困潦倒而自杀身亡的国企老职工,是我们面对观念豁达、面对现实走投无路、只有一死了之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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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没有倒退改革是已步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