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学校

——后屯小学

“我们的学校”,这个题目在我们念书时,是老师出给我们的作文题,时隔四十五六年,今天又该我来做一做这个题目了,以让我村的后辈们了解了解我们村学校的兴衰史。

我们村是一个人口集中的一个大村子,人口两千余人,解放前,村里有个私塾老师名叫陈松州的,教了几个学生,他的知识非常渊博,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村民都喊他陈大先生,此公到了八零年才病逝。

解放后,附近六七个村子合并成一个生产大队,名曰“长荣”大队,人口约四千余人,领导根据地理环境,选了一个比较适中的地段,建起了学校,这个学校在前屯村,附近的学生上学都要走二里的路程,学校的名字叫“岺东小学”,解放前,我们这个地方隶属岺东乡,这个“岺东”,可能是因为我们这个地方处在马岭山的东侧而得名的,所以这个学校才有这个名字,至于为什么用此“岺”,而不用彼“岭”,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62年后,大食堂解散,上级又把我们这么一个大队,重新进行了整合,把一个长荣大队分成了三个大队,即:后屯、前屯、潘胡三个大队,学校还在前屯村。

过了几年,可能是65年吧,我们公社每个生产大队(没有学校的)一夜之间办起了学校,各村都有统一的名字叫“耕读小学”,我们村的学校,自然就叫后屯耕读小学了,学校在村部的东厢房二间宽约八尺,长约二十尺的泥坯草房子里,教室里的新生屈指可数,也不过七八个人,老师是我的族中的一个堂姐,名字叫陈桂平。

有一天,放晌学,我们一群在外村读书的学生,都到耕读小学看景致,那个教室的独扇门靠在教室的墙上,陈桂平的父亲正在用斧头和钢钎一锤一锤的在掏门旁的洞,洞打好后,用铅条绑在一根小树棍上,然后,横放进那个洞眼中,再用稀泥又把那个洞堵得严严实实,作为门鼻子,晚上锁门就靠这个门鼻子了。

66年冬、67年初,文革开始,学校也到了瘫痪状态,那时,我也到村西约三里的代庄村上读五年级,不知谁个冒出一句话,每个村的学生都回到各自的村里读书去。因路途比较远,谁也不想跑三四里程求学,于是,我们就回到村子来了。

也就是在这一年,耕读老师陈桂平出嫁了,代替她的是姓庄名叫庄加林的女老师,不知什么原因,耕读小学从大队部搬到离我家有二十米地的我们生产队的会计室里,这个会计室也是一个泥坯草房,和在村部的两间屋子一般大,所有学生全涌在这两间屋里(1~~5年级),学生人数可能有三十多人吧,老师就这么教着,学生也就这么学着,现在想来,不知老师当初是怎么教这一到五年级的学生的。

村子里闹了一阵子的文革,到了68年秋,原大队干部还是大队干部,说话作数的人还是那原班人马。话说,村里一下子有了一到五年级的学生,没有教室,没有老师,这一下子可把大队干部愁坏了,大队干部中,有个我们管叫他“大队长”的人,他是村里的二号人物,名叫庄加楼,是个大老粗,可说话忒起作用,为了选那校址,建议动用生产队的土地,在征求队里的意见时,每个队都有不同的理由加以拒绝,可他力挺校址就选在我们队邻近沟边的一块四亩多地上。

那个时候,本队社员反对声一片,可谁也不敢当面提出异议,因为我们队的组成人员庄姓占了大多数,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办一件大事,那个家族观念还能起到一定效果的,这已经是学校三次移址了。

据“大队长”讲,当年盖学校就是他一人操办的,那个时候,全村有八个生产队,每个队分盖二间,材料自备,所谓材料,也就是平地取土,生产队出几根木料,从那田里取稻草、茅草之类,没有一块砖头,也没有一片瓦,也不过半月时间,十几间教室就盖起来了。

老师是庄上的清一色的土生土长的农民,文化程度也不过初中水平,学校一至五年级的课程就这样正常上起来了,也就在开学初,学校得到了上级的认可,上级派来了校长,名叫仲瑶,是学校唯一的公办老师,他当时的工资是三十九块五毛钱,外加生活津贴五毛,共四十元,也蛮高的了(这是题外话)。

话说,学校建好以后,秋天开学,全村的学生一下子都涌进了学校,教室问题解决了,而课桌椅只能靠学生家长自带了,可那时各家各户还比较贫穷,大都没能力置办课桌椅,来了一个学生,老师就动手置备泥桌,就是用几根向日葵杆,或小树棒,朝那垒起的泥腿上一放,然后,再覆盖上和好的稀泥,晾干以后,一张泥桌就制成了,有的学生家连一个小板凳都没有,那个凳子也只有用泥做了。稍大一点的学生也会自制泥桌泥凳,不知哪一个领导人在开会总结时说,现在的学校就是“三泥”,泥桌、泥凳、泥人,这倒也说出了当时的实情。

时间到了七六、七七年间,学生剧增,学校现有的空间已远远满足不了,周边又都是民房,无发展空间,学校将面临着第四次迁址。在学校南约五十米,一个占地约十亩的地方,被领导人看中了,也就在当年,新校址上盖起了六间新瓦房,资金村里出大头,国家也相应出了一部分资金,具体怎样比例我就不得而知了。

也就在这个期间,文教部门在我们村设了初中部,叫“戴帽初中”,新生就招在六间新建的瓦房里上课,其他的学生,还是在原址上上课。初中部也不过二年时间就停招了。

经过多年的扩建、改造,学校建起了围墙,拥有二十八间教室,篮球场、各种娱乐器材,还有电脑室、图书室、仪器室……学校应该有的,我们学校也都有了。学生最多时有四百多人,一至六年级都是双班,老师十三四个。

土地到户后,也就是八零年到现在二十年间,学校培养了近五十多名大学生,南京大学毕业的张士凯,还有在北京大学读研究生的孙如立,都是我们学校的骄傲,有的学生入了仕途,在中央组织部工作,有的是新闻工作者,还有的从医、从教的,除去航空业没涉足外,几乎各个行业都有我们的学生,周边村庄羡慕极了。

到了九十年代中期,计划生育使生源大大减少,还有一个最主要原因,人们的生活提高了,家家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心切,自认为这个学校有可能延误了他的孩子,有的家长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七八里外的集镇上去读书,还有的送到四十里外的县城里去,导致多个年级只有十几个人,已经浪费了教育资源。文教部门为了整合资源,一下子砍去中高四个年级,只保留一二年级。或许多年以后,这个学校也许就不复存在了,再觅她的身姿,只能到人们的记忆中寻找了。

后屯小学,由建校初的几十名学生,经过几十年的努力,又复归到了原点,还是几十名学生,不知该庆贺,还是该……又有谁能来拯救这个学校?唉……

附:历届校领导人名单:陈桂平(女)

庄加林(女)

仲 瑶

姜若健

朱焕银

陈勤田

陈早田

孙树松

周全中

李仲华

王立春

胡方季

杜锡华

张士超

徐太英(女)

李增明

后屯本村老师:陈广松

陈登楼

陈伟千

窦富银

徐太英(女)

1

1986年后屯小学部分教师合影

后排右起第二为笔者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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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全体毕业生合影

后起第二排左一位孙如立,前二排左四为笔者

3

2000年后屯小学生源最多时一个毕业班合影

前二排左六为笔者

4

2009年最后一个毕业班合影

前二排左三为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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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翻墙,用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