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好玩的事,多半出在官府。人人都关心反腐,官方反的力度,也不可谓不大,但是,好像效果不怎么如意。1979年的时候,一个王守信贪污了50万,就算全国头号,现在呢,上亿规模的,好像已经有好些了,几十亿的也有了。50万档次的,估计连地方小报都没有兴趣登了。

尽管如此,反腐仍然是百姓痛恨而且中央重视的大事,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所以,各个地方,也高招尽出。什么贤内助反腐,女儿日记反腐,已经算老套了。时髦的有出反腐台历的,制作反腐扑克的,还有做廉洁体操,抄书反腐,领导干部家用电脑安装廉政屏幕保护界面等等。需要说明的是,这样五花八门的高招,都是郑重其事被当做先进经验介绍出来的。

显然,这样的反腐招数,不管创新度有多高,都反不了腐败。做操和抄书,对于锻炼官员的身体倒可能有点用处,至于台历和电脑保护屏,不管装了什么,哪怕把官员家里和办公室的装饰都换成反腐题材的,满墙都是清官的格言外加画像,该伸手的人,肯定照伸不误。这个道理,凡是具有正常智商的人,无需用脑袋,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的。当然,家中如果有深明大义的贤内助,的确有助于官员的廉洁,可惜,我们看到的尽是不贤的内助,劝夫或者父廉政没份,暗中收钱有功。据说好些官员其实自己并不贪,事都坏在家里人身上。虽然理论上官员有贪心的家属,是可以教育好的,但这跟教育官员奉公守法一样,理论上没问题,但实际操作起来却跟赶鸭子爬树一样难。

谁都知道反腐要靠制度,制度化的建设。当下的中国,廉政出现这么大的问题,就在于中国的制度化,始终处于很低的水平上。尽管反腐的监督机构设立了很多,各种禁令多如牛毛,但我们的制度的灵魂,却依旧是一个人治的结构。无论存在多少制度的障碍,多少禁令的门槛,有力者的一句话,就可以全部扫平。上上下下都在喊潜规则,其实古代的潜规则,还是有规则的,现在我们的状况是没有规则。漫说民主监督,就连理性官僚制,依法行政都没有影子。在这样的制度化水准上,单靠纪委抓人,双规,肯定遏止不了腐败的扩散,由此带来破坏法制的副作用,往往使得反腐未了,机体倒是出了问题。这些年来,学习新加坡成了很多地方政府最热衷的事,但是,千学万学,新加坡官僚制的廉政,我们却学不来。我们学了新加坡的高压管控,却没有学来人家的理性官僚制。

其实,这个道理,包括那些热衷创新的地方官,大家都明白。所有人都知道,打反腐的扑克,装廉政电脑保护屏,根本就跟反腐没什么关系。别说让贪官的内人反腐,就是动员了他们的二奶,也挡不住那一只只的黑手。但是,地方的反腐创新,还就是要在这些方面下功夫。说白了,这些名堂,是做给上面看的。什么体操,扑克,台历,虽然没有用,但能让人看得见,摸得着。年终将评反腐成绩,可以拿出来评功摆好,弄好了,还可以出来交流经验。至于效果嘛,也好说,官场上的事,有多少东西真有效果?说它有效,还不就有效了,届时动员几个人出来现身说法,就跟真的一样。

可惜,这种玩意,千万别露出来,一旦让官场外面的人见了,第一个感觉,就像是在演小品,虽说比当下曲艺界的反腐小品演的出色,但还是小品。民众看了,不仅会笑,还可能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