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尼斯悲剧与其说源于“稻草之重”,不如说是源于人民对社会及政治变革的诉求。没有一种稳定可以长久地依赖强行维稳的手段而获得,没有一种经济发展可以超越政治改革而成功,没有一种“面包契约”可以超越社会契约而存在。站在地球的另一端,我们可以如此清晰地看到突尼斯样本的原因与现实,却不知如何能够真正避免突尼斯悲剧的再次发生。

作者:杨耕身

以稳定和安全著称的北非国家突尼斯首都,爆发了20多年来最大规模的示威游行,突尼斯全国宣布进入紧急状态。进入紧急状态后不久,突尼斯总理穆罕默德·加努希宣布,总统本·阿里已经于当晚离开突尼斯,由他代行总统职权。据悉,这场持续近一个月的大规模骚乱事件或暴力冲突,已造成至少35人死亡,多人受伤。尽管本·阿里曾于14日宣布突尼斯进入紧急状态,军方获准使用武器。但这些都没能阻止骚乱蔓延。

此番骚乱的起因,是10天前一名青年因抗议当地城管部门“粗暴执法”而自焚,最终因伤势严重而死亡。这名26岁的青年名叫布阿齐兹,他受过大学教育,毕业后没有工作而贩卖蔬菜水果维生,结果货物被没收了,因此走上了绝路。但布阿齐兹显然并不是突尼斯的惟一,以这种极端方式抗议的远不止他一个人。同样是20多岁的年轻人纳吉,因为“饥饿和失业”选择触电自尽,还有因为还不清政府小额贷款而自杀的阿布迪。

每一根绝望的稻草,都有着不可轻忽的重量。在布阿齐兹自焚事件当时,半岛电视台就曾经评论指出,“如果说眼下布阿齐兹的死是个人的悲剧,总有一天他的死会导致突尼斯国家的悲剧。”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样一种判断这么快就在突尼斯得到印证。事情或许就是这样:你可能永远无法断言,骆驼会被哪一根稻草压垮,但只要有人在不断地添加,那么就必然会有一根稻草,让那个巨大的骆驼轰然倒地。这不是骆驼的虚弱,而恰恰是稻草之重。对于突尼斯事件而言,不论是纳吉,阿布迪,还是布阿齐兹,其实都只是这样的一根稻草。

每一个人的生存困境,都隐藏着一个国家的悲剧因子。在布阿齐兹的背后,是突尼斯大学生群体长期以来的就业难———失业率超过了20%,年轻人的失业率实际上达到了惊人的52%。突尼斯对年轻人灵活就业,如小商小贩、临时雇工等方式也并没有进行鼓励,反而采取了许多限制,让他们进一步陷入窘境。

每一种难以释怀的社会问题背后,也都隐藏着一个足以引成国家悲剧的病灶。在媒体剖析之下,突尼斯不再是那个曾经一直被认为是非洲和阿拉伯国家中最稳定、经济最具活力的国家之一的国家。它的强人政治以及多年形成的独裁政权,早已使得看似稳定的社会背后暗流汹涌。与此同时,政治体制僵化、选举舞弊、腐败严重、权贵横行、贫富不均,也一再引发诸多社会矛盾。突尼斯推行所谓“面包契约”,即“虽没有自由、没有民主,但是政府承诺尽力保证经济发展,让民众生活好过”。但事实证明,没有自由民主,一切只能是缘木求鱼。

突尼斯悲剧与其说源于“稻草之重”,不如说是源于人民对社会及政治变革的诉求。没有一种稳定可以长久地依赖强行维稳的手段而获得,没有一种经济发展可以超越政治改革而成功,没有一种“面包契约”可以超越社会契约而存在。站在地球的另一端,我们可以如此清晰地看到突尼斯样本的原因与现实,却不知如何能够真正避免突尼斯悲剧的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