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我跟随一艘考察船在长江上寻找白鱀豚,结果一无所获。4年过去了,仍然没有白鱀豚的任何消息。我敢肯定地说,淇淇是人类见到的最后一条白鱀豚,这种在长江里生活了2500万年的可爱动物已经彻底灭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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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淇淇的骨骼照片)

据中国科学院的统计,1980年时长江流域还有大约400头白鱀豚,这个数字已经是非常低了,可惜那时我们忙着发展经济,没有采取有效措施加以挽救。1997年农业部组织过一次局部考察,只发现了13头白鱀豚。此时应该立刻组织人马将其打捞上来,饲养在专门的保护区内,可惜我们仍然没有这么做,错过了最后的机会。

其实,保护白鱀豚花钱并不多,2006年那次白鱀豚考察一共花了100万美元,全部是由外国公司赞助的。在那次之前,我国居然从来没有进行过长江白鱀豚普查,因为没钱!

长江是世界上唯一容纳了两种哺乳动物的淡水河,另一种就是江豚。上个月,我跟随WWF组织的考察队再次去洞庭湖考察江豚,发现江豚的未来也不容乐观。据统计,目前长江流域还剩下大约1800头江豚,这个数字正在以每年6.4%的速度下降。最近几年每年死亡的江豚约在100头左右,如果按照这个速度来计算的话,再过15年长江江豚就会濒危。

最近几年观察到的江豚种群规模急剧缩小,几乎很难见到超过3头的种群一起游动。江豚生育周期长,最理想的情况是每头母江豚每3年生育两胎。目前观察到的幼豚率为19.6%,不算低,说明江豚的繁殖率还算正常,江豚数量减少的主要原因是死亡率太高了,死亡原因无外乎下面几条:缺乏食物饿死、被电打渔电死、被化工厂排放的污水毒死、被螺旋浆打死,以及陷入迷魂阵(一种非法捕鱼方式)被滚钩扎死。其中第一条是主因。中科院武汉水生所在鄱阳湖捕捞上来的江豚无一例外全都骨瘦嶙峋,身体健康状况很差,“像非洲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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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是我在考察船上拍到的洞庭湖和长江交界处的湖面情况。1月是淡季,见不到捕鱼船,但湖面停满了挖沙船,几乎将河道塞满。挖沙是为了满足下游城市盖房子的需要,这种行为破坏了洞庭湖底的淤泥,减少了鱼类食物量,破坏了江豚的声纳系统,还阻塞了江豚进入长江主干道的通路,将长江江豚人为分割成数个孤立种群,不利于基因交流。

为什么要保护江豚?科学家的解释是:江豚位于食物链的顶端,是长江生态系统的一种很好的“指示动物”,它能告诉我们长江生态系统的健康状况。我的解释是:江豚很可爱,这一条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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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摄于武汉的“白鱀豚馆”。这个馆原先是为淇淇修建的,现在饲养着5头江豚,供科学家研究。截止到目前为止,这个馆一共诞生了4头幼豚,但有3头都夭折了,只存活了一头,这说明人工饲养江豚的条件尚未成熟。另外,人工条件下饲养的江豚并不是最健康的,位于湖北石首市附近的天鹅洲白鱀豚保护区里的江豚才是最幸福的一个群体,它们的体重和健康状况均好于白鱀豚馆。

到底应该采取何种措施保护江豚?科学家们异口同声地建议长江主干道全面禁渔,并认为条件已经成熟。目前国人吃的淡水鱼已经有99%(这个数字可能不准确,但大致差不多)都是人工饲养的了,真正“野生”的淡水鱼非常少。禁渔的主要阻力来自渔民,事实上国家已经为他们安排了替代生计(当然这种安排是否足够有待调查),但渔民们认为捕鱼是“传统”,不能丢。据水生所科学家和渔政部门的人说,每年捕鱼季节洞庭湖上密密麻麻全是捕鱼船,大部分都是非法的电打渔!

我觉得,长江禁渔之所以尚未实施,主要原因就是政府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98年的大洪水让政府下定决心在长江上游封山育林,导致了大部分林业工人下岗或者转行,为此国家投入了大量的钱。去年年底,国务院决定将禁伐令再延长10年,说明这项措施已经取得了成效,国家尝到了甜头。

我不怕有人骂我站在政府一边,我一直认为保护环境必须由政府主导,辅以民众的自发力量,才能做好。我写了一篇关于江豚的报道,发表在春节后出版的《三联》上(封面是讨论爱情的),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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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一歌:Sweet Micky-《Pa Manyen》:

戴蒙德在那本《崩溃》中列举了很多案例讲述了环保过程中政府和民间力量的关系,其中比较有趣的一个案例就是同处一岛的海地和多米尼加。两者都是独裁国家,但独裁者的不同,以及其他一些原因,导致了两个国家向相反的方向前进。

前天,海地选举委员会宣布推翻先前的计票结果,把现任总统推荐的候选人去掉,换成了流行歌手Michel Martelly。3月20号,这位外号叫做“Sweet Micky”的歌手就将和另一位候选人(前总统夫人)对决,争夺总统宝座。怎么样,听了这位总统候选人唱的歌,你认为他会是一个好总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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