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静之写了一本《九栋》,几乎无人知晓。编辑写的后记中说,无论这本书卖得如何,我都决定出版,因为纯文学的东西,已经快没了。我想,纯粹的人,也快没了。《九栋》里有这样一句话,“无论人如何改造自己,终会显露他们从何而来。”

 

麻烦你们别再写教学帖了

 

文/孙凯仕(诺丁汉大学)

 

打小我的生活中就一刻不停地回荡着这个词儿,“牛人”。小时候我很天真,以为“牛人”就是在任意领域有超乎常人的能力的人。现在才发现,尼玛不是这样的。一 只手能抓10个鸡蛋的是牛人吗?不是,你只能算是奇人。能倒立着走10公里算牛人吗?不算,你丫是个怪人。连续打飞机十个小时不牛吗?小朋友,洗洗睡吧, 再坚持10小时你也只不过是个蛋疼的人。我听到的牛人,原来已经被界定好了的,那就是成绩好,英语好,单位好,收入好,与其他牛人弹冠相庆并一次次不厌其烦地强调牛人界定的,那群人。

我总是对自己说,阿凯啊,你不要总是这么刻薄。你看“牛人”们,总是喜欢写教学贴,他们的内心,是多么善良啊。读读“我希望自己申请研究生的经历能给学弟学 妹一些帮助”,“雅思8分的人你伤不起啊”,“事实证明我们专业只要努力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这样的句子,我都热泪盈眶。“牛人”们无不在提醒我,青春的意义,在于前程似锦,衣锦还乡,直面乡亲父老的艳羡,把爱心撒满人间。他们无愧于“牛人”的称号,得瑟起来也是高人一等。

有 一次我在火车上遇到一个邻座,老乡兼高中校友。前一晚我通宵看小电影,实在打不起精神,可是这位热情的校友,总是要拉着我展望未来。只见他双手攥着土鳖衬 衫的下摆,羞涩了半晌,说:“其实我……已经是个小菊长了。”尼玛我还以为他要跟我表白呢。我说:“牛人啊,真是年轻有为啊!”他赶紧摆摆手:“哪里哪 里,也就是个屁点大的电信分菊菊长。”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然后改变我人生观的时刻就来了,他问,你是学什么的。

我说,我是学商科的。

他说,学商科有什么用?

我说,肯定当不了菊长。

他的面部略显不适,继续说,我们一中的校友中出来的牛人,都是先学理工科,再补修个商科的。(“比如我。”画外音)

我问,补了商科之后呢?

他难掩心中的自豪,侧目窗外:“他们,都去了投行,四大,国企,500强。”好像在描述一群到了麦加的穆罕穆德。

那一刻,我就暗暗对自己说,

从明天起,做一个非牛人。把妹,游玩,放浪形骸。不要削脑袋钻投行四大,国企五百强。

邹静之写了一本《九栋》,几乎无人知晓。编辑写的后记中说,无论这本书卖得如何,我都决定出版,因为纯文学的东西,已经快没了。我想,纯粹的人,也快没了。 《九栋》里有这样一句话,“无论人如何改造自己,终会显露他们从何而来。” 无论牛人们如何地得瑟,他们也曾经是个纯粹的人,也偷过爸爸口袋里的零钱, 买过学校门口煎饼,喜欢过隔壁班的阿美,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写过诸如“我要当个科学家”的幼稚梦想。人没有平庸和杰出之别,只有愚蠢和大悟之分。殚精竭虑地 证明自己的不平庸,是一种多么愚蠢的行为。

【师父,今天少林那和尚跟你嚷嚷什么呢?】【他说他申请到牛津在考虑要不要去贱桥。】【牛即非牛,贱即非贱,牛津怎么能证明自己牛,证明自己牛又怎么样?师父,你是用这套胡搅蛮缠收拾他的么?】

还是小和尚懂道理呀。

 

(采编:佛冉 责编:项栋梁)

 

本文由自动聚合程序取自网络,内容和观点不代表数字时代立场

定期获得翻墙信息?请电邮订阅数字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