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周末 | 农民也断层

端午节那天，返回老家，见几个邻居正忙于中稻插秧，便蹲于田头，一边看他们插秧，一边跟他们聊天，得知：全村人口近三千，四十多岁常年在家的男人仅21个，但他们只种自己的口粮田，工余就打农事以外相对清闲的杂工；其中三个还是残障人士。虽有几个年轻人在家，也是游手好闲之辈，再说也不谙农事，不知农时，不会犁田，不会耖田，不会插秧，更不愿吃苦，不屑于农事。坚持种田的，全是五十岁以上的人，且以妇女居多。农忙时节，工钱再高，也雇不到劳力。因此，许多田园要么粗放经营，要么抛荒。

总之，中年以下的，农事常识、经验与技能渐渐贫乏；中年以上的，土地情结也渐渐松懈。农民的断层，已成乡村最令人担忧的一种断层。这一断层若不及时修复——乡村也跟城市一样，让生活更美好——因而留住部分青壮劳力，乡村生产力势必衰退，最终不是繁荣而是荒废，不是发展而是萎缩。如果从长计议，德国哲学家本雅明那句不怎么动听的话，就值得思量再三了：“我们变得贫乏了。人类的遗产被我们一件件交了出去，常常只以百分之一的价值押在当铺，只为了换取‘现实’这一小块铜板。”

（作者为福建永泰县委常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