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木生：世界上最穷的民主国家马拉维

按照最基本的民主定义，这个国家应该分在民主的行列，但这个国家又是世界上最穷的国家之一，以人均GDP328美元（2009年181个国家排名第177位）成为116个民主国家（2008年《经济学人》杂志统计）中的最后一员，完全打破了穷国实现不了民主的政治定势。不过，既然民主了，那就要对这个国家的整体状况画个像，以便人们对于民主穷国有一个真实的了解，而后对民主来到穷国有一个丰富的认识。

一、独裁者统治国家三十年

人口1300万，约8000名欧洲人，1.2万亚洲人，官方语言为英语和奇契瓦语，国土面积118484平方公里，其中包括2.4万多平方公里水域，是为马拉维湖，中非的一个小国。这个国家的大多数人信奉原始宗教，20％信奉天主教和基督教新教。全国分为北部区、中部区和南部区三个大区，首都为利隆圭，有12个部族。200万年前，马拉维这块土地上已有人类，13-16世纪班图人的一支菲里人开始大批进入马拉维湖西北一带定居，建立了马拉维王国，17世纪末王国走向衰落，葡萄牙人、英国人、德国人先后进入这里，他们相互征战，也不断殖民这个块土地。1891年，英国战胜其它殖民主义者，正式宣布这一地区为“英属中非保护地”，取名尼亚萨兰，实行直接统治，经济发展非常缓慢。1953年10月英国将尼亚萨兰同南罗得西亚（今津巴布韦）、北罗得西亚（今赞比亚）组成“中非联邦”。1964年7月6日，尼亚萨兰宣布独立，改名为马拉维，1966年7月6日宣布成立共和国。

独立后的马拉维成为了一个独裁者的天下，这个人就是独立之父马拉维大会党主席海斯廷斯·卡穆祖·班达。1902，班达出生于尼亚萨兰卡桑古的一个契瓦族小农家庭，幼年时依靠当地基督教教会的资助接受了初级教育。1914年，12岁的班达步行1000英里长途跋涉前往南非约翰内斯堡求学，一面上学，一面打工活命。1922年，班达受洗为美以美会教徒，并在教会资助下于1925年前往美国拼命学习，什么农业、医学、政治、哲学、历史、外文都学，获得了好几个博士学位，最后在田纳西州主攻医学。在美期间，班达受到著名美国黑人领袖杜波依斯的影响，决心投身于黑人解放运动，还受到罗斯福和甘地的影响。1937年，班达前往苏格兰爱丁堡大学攻读医学学位，并开始涉足政治。1942年，班达在回国行医无望，英国医生拒绝接纳其为医生的情况下，自己在利物浦开业行医，效果不错。不久，英国政府征召班达入伍，班达以自己是“和平主义者”为名拒绝，随后行医资格被取消。1944年，班达被争取独立的尼亚萨兰非洲人国民大会任命为该组织驻英国代表，同恩克鲁玛、肯雅塔等著名非洲黑人领袖建立关系，还曾加入英国的工党和费边社。1953年，英国政府决定成立“中非联邦”，班达因激烈抗议而离开英国前往加纳，1958年应尼亚萨兰非洲人国民大会邀请回到尼亚萨兰，成为独立运动最高领导人，阔别44年的祖国成了他的政治舞台。1959年，班达以反对“中非联邦罪”被英国殖民政府逮捕入狱，尼亚萨兰非洲人国民大会也被迫解散（9月另组马拉维国民大会党）。1960年，班达被释放，出任马拉维“国民大会党”主席，很快确立为党的“终生主席”，继续开展抗议活动。1961年，马拉维国民大会党在尼亚萨兰选举中获胜，出任殖民政府部长。1962年，英国同意尼亚萨兰自治，班达出任自治政府首脑。

独裁的30年。1963年中非联邦解题，1964年7月6日尼亚萨兰在英联邦内取得独立，改名为马拉维，班达任总理。1966年7月6日宣布成立共和国，班达任总统。班达掌权后大权独揽，1971年更是宣布自己为“终身总统”，更在1978年的第一次大选中以总统之身兼任15个内阁中的国防、内政、司法、农业与自然资源、社会发展与福利、工程与供应等6个部长职务，党成为了其实实在在的统治工具与玩偶。班达通过国民大会党对国家严格控制，并放肆地说“我管理这个国家是因为这个国家是我的财产。”班达统治马拉维30年，遭逮捕、拘禁、杀害的人和逃亡者成千上万，还不断威胁流亡者“所有回国的流亡者都将送去‘喂鳄鱼’，我的鳄鱼还饿着呢！”1983年更是秘密干掉了3名部长、1名议员。曾经有外国记者报道马拉维选举不自由，他便下令驱逐所有外国记者。这家伙还是这个穷国最大的资本家，拥有“报业股份公司”、“连锁商场”、“人民贸易中心”，还有数个大型烟草农场，其所控制的公司一度达到了全国55%的经济份额。班达还说表示自己拥有这些农场是为了“鼓励马拉维农民努力生产”，真是无耻之极。班达终生未娶，也不事烟酒，就是爱好有女孩们跳舞供他欣赏，还在全国盖了行宫10余座，首都的行宫更是耗费20年数千万美元建成——那里真正成立少女们日夜为他跳舞的地方，且专门购买飞机接送这些女孩们。不仅如此，还是这个班达因羡慕英国绅士，模仿伊顿公学建了座学校，聘请英国教员教授学生拉丁文和希腊文，而不准学母国语。

不过，这个独裁者主政期间在发展经济上还没有发昏，一不搞什么社会主义——也许是独立时太穷没有公有化的本钱；二不搞什么大规模工业化致富，可能是知道基础太差，根本没钱投入工矿业的建设，而是老老实实发展农业，走农业立国的道路。其先抓农业，量力而行地发展工业，使这个国家还是取得了一定成效，例如一度农业生产的粮食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不需要进口，至少不需要大规模进口，也没有出现像其他非洲国家因干旱导致粮食大面积减产大量地饿死人，粮食还援助非洲穷国。他说：“看到我的人民在耕作，我很高兴，所有马拉维公民必须是农民，这就是我对我的国民的教导。毕竟我是马拉维的头号农民。”同时，这个独裁者勤于国事，每年都要视察全国农业收成，即使80岁了依然坐着直升飞机、吉普车或大篷车，来往于马拉维的广阔田野。对外关系上，班达更是实事求是到家了，不与西方搞对抗，以什么民族主义大旗反对西方殖民主义的侵略和剥削，更第一个与白人政权的南非建立外交关系，以至于获得了不少外援与投资（也没像其他非洲独裁者将大量善款装进腰包），较好地惠顾了本国人民。更有趣的事，这个独裁者为政并不霸道，遇到不同意见从不发火，也不一概拒绝，而是像绅士一样摆事实、讲道理。也因如此，这个国家的经济增长率从1964-1979年年均6.1%，算是不错的成绩。不过，整个80年代经济受农产品出口价格（主要是烟叶、可可、咖啡）、莫桑比克战乱、干旱、虫灾等影响长期恶化，1989-1992年经济有所缓和，年均增长率达到6%。随后，腐败、独裁的班达陷于内外孤立，国际上人道援助停滞，国内大肆挥霍（如大涨公务员工资），至1994，下台时国家经济是全面衰败，人民重回极度贫困的状态。

二、公民投票决定了民主的方向

在非洲乃至全球民主化潮流的冲击下，面对糟糕的经济形势，独裁而自负的班达总统同意进行多党制的全民公决，1993年6月14日的公民投票63.2%赞成，民主以和平方式得到确立。1994年5月17日，马拉维举行举行了独立后真正的总统和议会选举，“终身总统”班达也参加了竞选，失败后逃到南非，3年后死在了那里。此后，这个国家又进行了3次大选，穆卢奇、穆塔里卡先后成为这个穷国的总统，民主体制经受了考验。至今，17年过去了，民主没有崩溃，国家依然贫穷，实在令人唏嘘。

1、民主运行17年。取得大选胜利的联合民主阵线与争取民主联盟组成联合政府，曾在班达政府中任部长的穆卢奇出任总统。随后，国家的新宪法正式实施，实行多党制。取消总统终生制，总统任期两届不得连任，一院制议会，司法独立。然后，国家迅速出现了12个政党引发激烈的党争，放开了的政治自由也面临部族政治的极大挑战，但马拉维的民主体制依然成功运行。1992年，穆卢奇组建联合民主阵线出任主席，1994年大选中击败“马拉维大会党”的班达和“争取民主联盟”的奇哈纳，1999年6月连任，2004年届满离任；穆塔里卡经穆卢奇推荐以“联合民主阵线”为政党参加2004年大选，勉强获胜，2009年再次当选。

1999年选举。联合民主阵线的穆卢奇当选总统后，“争取民主联盟”与1995年参与联合政府，拥有4个部长职位，主席恰奇哈纳被任命为第二副总统。1996年5月，因对政府职位分配格局不满退出联合政府。穆卢奇的另一政治盟友是穆塔里卡，为美国的博士，曾在联合国工作多年，官至东非和南非共同市场的秘书长，1993年成为“马拉维民主阵线”的建立者之一。穆卢齐当选总统后，穆塔里卡因反对其经济政策，退出民主阵线另建联合党。1999年总统选举中遭到惨败（仅获得1%的选票）。穆卢齐1999年顺利当选后，穆塔里卡解散联合党，重新加入民主阵线。2001年，穆卢齐谋求竞选第三任总统引起争议，执政党内部也产生较大分歧，反对党更是一致反对，加上联合民主阵线创世人之一布朗·姆平甘基拉另建全国民主联盟，与主要马拉维大会党和争取民主联盟多次联手举行抗议示威，最后修宪失败组阻止了穆卢齐的图谋。2003年，争取民主联盟与联合民主阵线再度联手，建立“民族团结政府”，穆卢齐指定归顺穆塔里卡作为的接班人参加下一次大选。

2004年选举。这次选举有5人逐角总统大位，实力最强的3名候选人分别是执政党联合民主阵线总统候选人宾古·瓦·穆萨里卡、反对党联盟候选人关达·查库安巴和大会党候选人约翰·滕博。最终结果终于在千呼万唤之中于23日公布。最后选举结果为：穆萨里卡获120万张选票，滕博获85万张选票，大选前呼声很高的反对党联盟候选人查库安巴仅获得80万张选票，其余两名候选人得票率都在9%以下。选举结果公布后，反对派认为存在舞弊拒绝承认，引发了大规模骚乱。来自欧盟、英联邦和南部非洲发展共同体等组织的数百名观察员监督了此次大选。许多观察员也认为此次大选存在着不少问题，如执政党在竞选活动中动用国家资源、媒体对不同候选人的报道存在偏见等。

2009年选举。这次共有７人参选总统，主要在总统穆塔里卡与反对党竞选联盟候选人约翰·坦博竞争。为了击败现任总统，反对党联合民主阵线（联民阵）和马拉维大会党（大会党）联合推选了总统候选人坦博对阵穆塔里卡，这可是以前执政的两大政党，而穆塔里卡的政党则是2005年2月因与联合民主阵线党主席在反腐败问题上发生严重分歧，宣布辞去党内职务曾考虑过将开除出党，后自己组织的政党——马拉维民主进步党。选举结果公布，穆塔里卡以绝对优势当选，反对派依然认为存在舞弊，但国家观察员认为总体公正。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