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倩玉:The Golden Mean

(2011-06-19)

早报导读

● 赵倩玉

完璧归赵

加拿大新晋作家安娜贝尔·里昂(Annabel Lyon)两年前写了一本历史小说,名为The Golden Mean,描写古希腊时代亚里士多德与亚历山大大帝之间紧绷的关系,颠覆了不少人对这对师生的印象。从历史叙事来看这对师生也很令人纳闷,一个是历史上伟大的哲学家,另一个是伟大的侵略者,都是拥有极端特质的人,若是君臣也罢,却偏偏是师生,是一方必须施于另一方影响的尴尬关系,所以里昂在书中贯穿不少两人“火星撞地球”的描写。

也并非所有撞击都是毁灭性的,在这本书中,撞出来的效果就如书名所寓意的,亚历山大不只是个残暴的侵略者,而在老师哲学特质的熏陶下,也把希腊文化带到各城邦、波斯等地,结果古希腊的“软实力”至今仍在这些地方散发余热。

The Golden Mean虽是古希腊多名哲学家提出的(亚里士多德的贡献尤其大),但却不是古希腊独有的,中国儒家称其为“中庸之道”,指的是不偏不倚、折中的主张,佛教则称为“中道”,甚至在动植物世界也有1.618“黄金分割”(Golden ratio)的说法,是每种生物都得遵守的生长定律。

在一个社会里,它是在各方利益团体相互协商后定下的一条线,并取决于当下社会文化与体制。之所以说是“当下”,这是因为这条线伸缩性强,可随着人们的价值观而变动。以新加坡为例,一些国人在某种程度上仍秉持着若有不满只向政府反馈,不愿意更换政党的思维。年轻人则多认为,如果执政党做得不好,也可以换其他政党做做看。前一种想法如果放在现代的美国会被看作迂腐的,后一种若在古代中国任何一个朝代则都是不忠的表现。随着国人所接受的教育愈趋西化,后一种想法逐渐会变成一股主流、比现有的更为笃定的声音,但也难保某天进入乱世时,国人会开始反思,甚至自我否定。就如台湾历经连番政党轮替,人民对竞选倍感疲累。

所以我对笃定的声音总是有所保留,无论政党或是网上的言论,非常笃定地宣扬的可怕之处在于它的渲染往往使人漠视其他想法,随之跟风群众的增加,笃定的声音甚至可以形成舆论压力。在这个时候发出异议无疑会使自己被社会排斥,遭到“欺凌”,对于本性追求认同的人类、政治上追求选票的政党来说,结果是不堪的。然而当新加坡以极快的步伐走到现在这一步时,又是一个需要不同声音、多元思想碰撞的时代,方能塑造新的Golden Mean,也许是一条前人从未走过的路。

就如亚里士多德与亚历山大的关系一样,这些摩擦非常inconvenient(译为“不愿面对的”,若按网络用语翻译成“纠结”较合适),过程也许丑陋,却正是The Golden Mean的可爱之处。这也与中华文化语境中的“中庸之道”有差别。《我报》采访主任洪艺菁曾在专栏中引述中国近代史学家孔飞力(Philip Alden Kuhn)说:所谓的“中庸之道”,其实在许多时候,只是一些左右逢源、圆滑世故、趋炎附势的人的自我说辞。这种说法是具争议性,但若在现实当中找例子,将“中庸”赋予功利主义者为数不少。“中庸”本质起变化,结果自然也不再“中庸”。就如亚历山大那颗火星若没一直冲撞亚里士多德那颗地球的话,多半也无从变得“伟大”。

国家的进程尤是如此。我所担心的是,若持不同看法的国人及政党屈服于各种压力,包括害怕社会分裂,或流失选票,而选择孔飞力诠释下的“中庸之道”。这个国家的后世会丧失思考上的刺激,在文化与体制上都愈趋贪图方便,使民主丧失了其“自由”精神,演变成一种集体的极权。那时Golden Mean的含金量也就会有所妥协了。

(按:专栏取名“完璧归赵”除了有笔者名字的寓意,也借这个成语的典故,勉励自己与读者今后所思所想所写能回归本质,不受舆论或威权压力影响,独立的思考,诚实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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