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生存之术

                                                 
  老威

 

   
可我绞尽脑汁,“未来的门窗”依旧紧闭着。这个专制国家的门窗,已经紧闭了许多年,虽然现在有飞机,有网络,有种种跨界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市井交流,但多数中国人的思维,是在一个长期封锁的环境里形成的,特别是我,一个曾经的政治囚徒,一个十几年不准出境的底层异端,“门窗紧闭”乃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从门缝或窗缝望出去,只能瞅见一线天、一线云、一线高楼,甚至一线监视我的警丵察。

   
埋下脑袋,像一只秃毛老鼠,在幽暗里嘎嘎嚓嚓啃古书。这是我爸爸的遗传。他是中文教师,活了80岁,有上万名学生,可自己的儿子却缺乏教养。我两岁遭遇大饥荒,差点饿死;8岁遭遇文革,沦为流浪儿。幸好爸爸有先见之明,我才过3岁,说话还结巴,他就开始启蒙,逼迫我认字一年多,背诵古诗古文一年多。我天生反应迟钝,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经常是读完后页就忘掉前页。但旧社会私塾先生用竹条抽屁股的野蛮教学法,爸爸从来不用。他是无比慈祥的,狠招仅仅是:猛然将皮包骨头的我,举上半人多高的八仙桌,完不成功课,就休想下地。我当然不敢跳桌潜逃,求饶、耍赖、哭闹也无效,唯一的出路就是摇头晃脑地背书。除开唐诗宋词元曲,《古文观止》里,一个朝代必选一篇,比如魏晋曹操的《求贤令》、初唐王勃的《滕王阁序》、北宋苏轼的前后《赤壁赋》等等。什么“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之类,小孩子懂个啥?爸爸真是太坏了!在怒不可遏的幻觉中,我砍杀爸爸无数次。直到稍微长大了,不觉得爸爸坏了,还是惧怕古文;又直到坐牢、出狱、落魄不堪,一步步抵达爸爸当年培养儿子的年纪,才咀嚼出别样的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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