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时代的布雷维克,看不到任何今后将成为杀人狂的迹象
挪威袭击事件的报道数不胜数,但是,作案人的心态仍然像是谜。挪威广播公司的彼得·斯瓦尔是首批抵达爆炸现场的记者之一。他和布雷维克是中学同窗。他回忆说,我所认识的安德斯并不是妖魔鬼怪……
那是我开始暑期度假之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我原本打算早点儿离开办公室。
贸易部大楼上空冒出缕缕黑烟,大街上,横躺着几具死尸和伤者。
站在爆炸现场,我们听到新闻:于托亚岛上工党夏令营发生枪击。最开始,我还有点不以为然,以为那可能是谣传。但是,这不是谣言。
那天晚上,直到10点我才开始步行回家。因为,奥斯陆中心已经全部被警察封锁。
距离我的公寓也就一个街区,我看到被爆炸震碎的窗玻璃,大街上是一片阴森森的沉寂。
到家后,我收到朋友发来的短信。短信说,“就是他。就是这个家伙。这就是刚刚在夏令营被抓住的那个家伙”。
短信后还附有一个“脸书”网页的链接。页面上有三、四张照片,一眼看上去就能断定,这些照片是专业人员在摄影室内拍摄的,几乎像是专门给记者提供的新闻发布材料。
照片上的这个人,我早就认识。他的名字,许多人根本不愿再说出口,他们不愿用自己的嘴给他扬名。
安德斯·贝林·布雷维克是我从前的一个朋友。我们曾经是四年的同班同学。
开玩笑
同窗好友会议,布雷维克一向非常注意个人形象
我们上的是同一所中学,是在奥斯陆同一个地区长大的。
那几年,我们几乎天天都见面。有时一起去上学,一起参加学校组织的郊游,有时候周末也会约好了聚一聚。
最开始,我根本不能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实的。难道,他真的就是于托亚岛上那个金发碧眼的枪手?那个刚刚谋杀了这么多青少年的凶犯?
就是这个人,曾经玩弄岛上青少年的纯真,告诉他们“你们都很安全”,催他们靠得更近一些,然后,端起自动枪,对准了近在咫尺的人群……这个人,真的是我昔日的朋友、同窗?
是的,这一切,都是他干的。
他和我,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我们年龄一般大,上的是同一所学校。我们两人物质上几乎从来什么都不缺,在这个高福利的国家,我们也从来不曾是什么社会不公的受害者,
当然了,我从来没有用了好几年的时间坐在电脑前研究如何造炸弹、阅读极右翼组织的网站。
更重要的,我的心中从来不曾象他一样充满了狂怒、仇恨。
我迄今仍然不能理解他心中的那些恨都是从哪儿来的?现在,许多人都把他看作妖魔、怪物。我仍然记得他的微笑和戏谑。
我记得,有时候,安德斯会从你身后突然跳出来,冲着你的耳朵大叫一声“哇哈”,就是为了开个玩笑、吓唬人。
当年,这是他在校园的招牌把戏。
普通人
我还记得,他对健美、Hip-hop(嘻哈音乐)越来越感兴趣,他总是特别注意保持形象。
在我们同窗生涯接近尾声的时候,我知道,他已经开始服用促进肌肉生长的激素。但是,他并不是完全不合群,也不是无法与人共处。
简而言之一句话,他没有太多不寻常的地方。
就在出事的那个星期,我还几乎不止一次碰上过他。
于托亚岛,受害者大多是青少年。
第一次是在奥斯陆中心。我猜想,他可能比我早到了几十分钟、或者一个小时。他来引爆炸弹,没过多久,我到现场来报道。
我们还差一点儿在于托亚岛碰上。不过这一次,我比他先到。
枪击事件的前一天,星期四早晨,我耐心地等着渡船,带外交部长约纳斯·加尔·斯特勒和我们一行人到对岸去,斯特勒将在那里发表演说。
岛上的人都直呼其名、称呼部长为约纳斯。他独自一人坐着黑色的奔驰车,没有保镖安排,没有助手,也没有新闻秘书陪同。只有部长本人和司机,司机坐在车里等候。
约纳斯穿着很随便,一条牛仔裤,一件套头衫。在短暂的渡轮旅途中,和其他的人随便交谈。
上岛之后,我在一个小小的红色木屋前的草地上坐下来,和其他几百名夏令营成员一起听约纳斯发表简短演讲。演讲的内容是非洲东部的饥荒以及巴勒斯坦建国的前景。
此后,他换上一身运动衣,参加了一场足球友谊赛。部长的队伍输了。
参加那场足球赛的许多人、以及站在场边欢呼助兴的几十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们被子弹击中不止一次,而是两次,枪手要确保这些人没有生还的机会。他们还都是孩子,我还能记起他们的面孔。
我不知道安德斯的动机是什么。但是,不幸的是,我并不认为他疯了。如果我认为他是疯子,到真有可能给我们两人之间划开一个让人心里更能承受的界限和距离。
同窗生涯中我对他的了解以及后来我在他所谓的宣言中读到的东西都不能说明他是疯子。相反,他冷酷、聪明、颇有心计。
我所认识的安德斯不是妖魔鬼怪。正如俗话所说的,他不是一片孤岛。他是社会的产物,是我们当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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