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吉的大胆一博

(2011-09-17)

早报导读

  马来西亚首相纳吉在前晚发表的马来西亚日献词中,一口气做出了一连串令人大感意外的宣布,包括将废除1960年的内部安全法令及结束三项紧急状态令;检讨1984年的印刷及出版法令,取消报章每年须更新出版准证的规定;废除1959年的放逐法令;检讨1933年的限制居留法令和1967年的警察法令等。这无疑是大胆和历史性的决定。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应该是实行已有半世纪的内安法令,它允许政府未经审讯而扣留人犯长达60天,之后可在内政部长签署扣留令后延长至两年,过后每两年检讨。这项法令原本是为对付马共叛乱而设,旨在维护国家安全,后来却被扩大使用来对付反对党人、异议人士以至新闻记者,被视为最具压制性的法令。因此,废除法令也被视为纳吉政府出于选票考量的政治举措。

  与内安法相关的是三项迄今尚未解除的紧急状态令,包括1969年联邦直辖区戒严、1966年砂拉越州戒严,及1977年吉兰丹州戒严。根据法律,在紧急状态结束后60天,政府在紧急状态期间制定的紧急法令也将自动失效。换言之,一旦上述三个紧急状态被解除,多项1969年紧急法令也将失效。无可否认,内安法和紧急令是政府强有力的政治武器,废除内安法和解除紧急令,等于说政府将在处理内安问题上“自废武功”。但纳吉显然在这方面留下了退路,那就是政府将另立两项新的法令,确保国家能有效对付颠覆分子、恐怖分子和刑事罪行。虽然纳吉透露,新法令将会缩短未经审讯的扣留期,拘留令也须经由法院发出,并保证没有人会因政治异见被扣留,但具体内容和细节尚未公布,马国的一些反对党人士和公民团体表示保留态度是可以理解的。

  值得玩味的是,为什么纳吉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因为刚在两个月前,马国警方仍以雷厉行动对付干净及公平选举联盟(简称净选盟)号召举行的,要求干净、透明和公平选举的709大集会。镇暴队以催泪弹和强力水枪镇压示威民众,并一举逮捕了1600多人,包括净选盟领导安美嘉和反对党领袖安华。

  709大集会后,纳吉还以强烈措词抨击净选盟大集会及民联,指净选盟对国家元首的劝诫出尔反尔,坚持举行非法集会,目的只是为了博取在国际上的宣传。他向在野党呛声,不要开启街头示威的文化,因为巫统可以随时动员百万党员,“占领”整个吉隆坡。这样的言论等于是在伤口上撒盐,益发激起民间的不满。很明显的,不管净选盟的大集会是否得到多数马国人的支持,它所提出的关于公平选举的诉求,却是普遍的呼声。大集会和警方镇压的客观效果,便是愈加激起民众反感,并直接冲击纳吉的民望。

  独立民调机构默迪卡民调中心(Merdeka Center for Opinion Research)上个月底发布的民调显示,仅59%的受访者满意纳吉的表现,这比5月民调的65%,下跌了6个百分点。纳吉自2009年4月上任以来,其民望从最低的45%节节上升,直到2010年5月冲至72%的最高峰,之后便处于下滑趋势。纳吉声望下跌的原因除了通胀压力,看来和他的改革步伐与改革成效也密切相关。政府处理709净选盟游行的方式,在一定程度上也使民众改变对纳吉的看法。近来前首相马哈迪也开始对纳吉说三道四,相信同样给他增添几许压力。

  种种不利因素的凑合,使原本甚嚣尘上的提早大选意愿,顿时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在这种忽然逆转的形势下,如果纳吉仍然有提早大选的打算,就非有惊人之举来扭转形象不可。废除内安的法令无疑符合这样的思路。长堤彼岸的大胆变革,肯定也会对新加坡产生一定的冲击,因为本地也有内安法和相似的出版及印刷法令,而民间也不时有一些反对的声音。内政部昨天的文告表明,政府坚持新马国情不同,同时本地内安法强化了司法保障(包括民选总统的监督),运用审慎(主要对付威胁国家安全的颠覆活动和种族、宗教极端主义),因此仍然符合新加坡的需要。纳吉的大胆一博将引起怎样的反响,目前尚难逆料;来自马国的余波会在本地激起怎样的波澜,当然也值得我们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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