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九龙重庆大厦(Chungking Mansions)破败的外墙下,路过的行人步履迟疑,脸上透着既紧张又好奇的神色。尽管两侧都是香港一些最光鲜的购物中心,重庆大厦却给人一种阴郁鬼祟的感觉。在附近闲逛的人穿得破破烂烂,餐馆吆喝得过于起劲,这一切都令这种感觉更加强烈。然而,穿过灯光昏暗、毫不起眼的大厦入口,里面却隐藏着一个杂乱(且基本上很安全)的大集贸市场。来自亚洲和非洲十几个国家的人,在这里从事着廉价电子产品和纺织品的全套贸易交易,而不只是简单的买卖。

如此大规模的商品交易——采用现金交易,商品装在手提箱或软塌塌的破纸箱里飘洋过海运来——令重庆大厦成为了最不可思议、但可谓最活跃的低端全球化中心之一。

尽管重庆大厦是这个“超链接”物质世界中最脆弱的一环,但对于活跃在大厦内的各色人等(从来自南亚和中国内地的商铺老板、到来自撒哈拉以南非洲的贸易中间商)来说,这里代表着无数像他们一样的人在香港闪烁的霓虹灯中寻找的东西:发财梦。

在《香港重庆大厦:世界中心的贫民窟》(Ghetto at the Center of the World)一书中,香港中文大学(Chines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人类学教授麦高登(Gordon Mathews)揭示了这座大厦里的人们是如何做生意的——这一点对于大多数香港居民来说仍是个谜。

麦登高称重庆大厦为“香港中心的一座发展中世界孤岛”。麦登高与大厦中的一些人结识多年,已成为朋友,从他们那里听来了许多轶事趣闻。他热情地颂扬了大厦内生意兴隆的手机和服装批发商店、住满环游世界旅行者的小旅馆、以及各种正宗的亚洲菜和非洲菜,称其为“或许是世界上全球化程度最高的一座大厦”。

书中有一个章节专门讲重庆大厦的经济模式,从中可以清楚地看出,重庆大厦是廉价(通常是山寨的)商品全球流通链中的重要一环。

这样的例子很多,比如,在澳大利亚作为纪念品出售给中国游客的蛋白石,是从澳大利亚被运至中国南方进行抛光和镶嵌、之后再运回澳大利亚的,整个过程当然都是通过重庆大厦来完成。

麦登高表示,在撒哈拉以南非洲,人们使用的手机中多达20%都曾在重庆大厦那些昏暗肮脏的走廊中逗留过,其中有许多是由欧洲的废弃手机翻新而成,或是中国南方生产的山寨手机。

麦登高并未在数据方面费太多笔墨,毕竟这个地方大部分交易都没有入账。但他将这种超高规模的商品流通归因于香港的开放边境政策,以及其临近中国南方(世界制造业引擎)的地理特点。

重庆大厦的租金也特别低廉,在租金日益见涨的香港,这对于商铺老板和跑贸易的商人绝对富有吸引力。

尽管人们普遍认为,重庆大厦是一个瘾君子和妓女集散地,但其实在重庆大厦做生意的人,大多严格遵守其宗教戒律,麦高登称,他们有时候还会亲自维持楼上那些妓女和普通客人混杂的旅馆治安,或不让瘾君子靠近店铺。

尽管大厦里面生意通常竞争激烈,但许多贸易商和店铺老板,无论是来自非洲的卖家,还是来自南亚或中国的卖家,都凭着自己在业内建立起来的口碑在做诚信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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