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大「八一八」风暴,不知道是谁想坑害谁,总之是香港大学、特府警方、中国副总理,都赔上了形象,是个三输之局。”

 

唔够秤(编者注:粤语,缺斤少两之意)
2011年08月21日

这两日忽兴众议,讲大学校长的操守,尤有人怀念民国北大校长蔡元培。
当大学校长,岂止不可攀附权贵,更要与政治保持最大的距离。蔡元培校长曾在上海申报为文:「耳目所及,举凡政治界所有最卑劣之罪恶,最无耻之行为,无不呈现于中国」。蔡元培主政的北大,时值北洋政府,从来没有邀请过吴佩孚张宗昌之流来北大演讲。
我也说过:政治是很卑劣的事,中国的政治,尤为猥贱黑暗之最。此等见解,有出处的,也脱胎自蔡元培。今日许多中国人──尤其有点学历的中国人──嘴巴上也说尊敬蔡元培,嘴巴讲的,跟他们行为做的相反,因为中国人早就没有了灵魂,只剩一具具穿挂 LV和欧洲白人名牌、啖食鲍鱼珍肴的躯壳,今天,居然还有人记得蔡元培这个名字来,这个民族,沉沦得令人发笑。
首先,蔡元培不是理工科技的一名学僚,他是中国博学传统里陶镕出来的人物,趣味庞杂,凡哲学、文明史、美学、文学,他是文科的一位博雅之士。因为留学过德国,故此既有中国读书人儒家理学的沉潜含蓄,也有普鲁士之后日耳曼人的激越狂狷。蔡先生是一位很激进的知识分子,他守护大学,如高僧守护寺院;捍卫学生,如传教士开孤儿院之捍卫名下的孤儿。他对教育有宗教般的执着,北洋军阀谁来玷污他的领土,蔡先生是要把五尺之躯抛出来,拚了一条命的。
今天的特区香港,掂一掂那点轻飘飘的份量,不要误会,不是要求大学校长都学蔡元培。权贵就是金钱,钱是该要的,政治的宠幸也不必推辞,只是人家英国前殖民宗主辛苦奠下才一点老薄的本钱,那副舔吃之相勿太难看,要知道份量呵,仅此而已。
还难得记起蔡元培呀?哈哈,我告诉一伙九〇后:蔡元培是谁?他是Twin屎(编者注:对香港娱乐组合Twins之蔑称)歌手阿Sa,蔡卓妍的曾祖父,该名长者你们不必知道,出卖了你们的年龄,太老饼(编者注:老家伙之意)了,咄,我最喜欢阿Sa的港产经典名片,叫「我老婆唔够秤」。

 

百年梦销
2011年08月22日

香港大学百年清誉,英国人辛苦经营,真没想到特区十四年,又在中国人民当家作主、扬眉吐气的高潮中败掉,又为国际添笑话,令人惋惜。
最大的得益人,我认为是远道前来出席「百年大庆」的前港督卫奕信。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这位香港的英国前主子,见证历史,目睹香港大学百年大庆变成一座警察城,在大学当局的指令下─这是保安局长和警方说的,警察无权进校园,只负责「协助」校方的保安决策─羁留学生,聪明而得体的「中国通」卫奕信,心中有了数,英国人今日是局外人,香港的小记者不会问他有何感想,即使问,他也不会告诉你,只脸上露出一丝人类学家的学术式的微笑。
幸好校长的「危机处理」,功力也不差,当天尚胡里胡涂的「表示遗憾」,眼看校友和学生都很激愤,来个鲤鱼打挺,即刻划清界线:贵宾方面,「对方自己说要来的」,对警方粗暴禁锢学生,也表示了不满。
那么就是特府警方要陷害港大和中国副总理了。副总理在礼堂里的英语演讲,声音微弱了,没有什么报道,反而被禁锢的港大学生,哭声震天,特区警方的城管式布防,京奥式戒严,也把百年学府的百年喜庆,变成丧事一般,不知这是外国学来的那一门「政治化妆术」?令人费解。
说起鲤鱼打挺,战前香港有一位高僧,口占香港前途,说了一句谶语:「鲤鱼有日翻江海,百载繁华一梦消」,众皆不解。高僧仰天一笑,往青山禅寺那边走去,很快就消失了。
一九四一年圣诞节前,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日军主力从鲤鱼门攻进来,也就是今日香港海防博物馆俯见的海坳,香港自此沦陷。那时的香港人,没有今天香港人之失忆,想起高僧的谶诗:算一算,一八四一年割让开埠,至一九四一年,刚好百载,赞叹高僧知过去未来,真是神仙。
但是,神迹还没完呢。今日香港大学喜庆百年,港大女教授龙应台刚出了一本畅销的学术著作,叫「大江大海」。中国文化有一支索隐派,中国副总「理」姓「李」,也是一个「鲤」音,港大校长贵姓徐,也是半边的「余」(鱼),加上双人旁,也就是两位大人物,是主持港大百年梦销的主角了。战前高僧的谶句,隔世再灵验一次,他妈的,你说邪不邪门?
一切都是宿命,你信不信?反正我早就信了。而我相信,对此也深信不疑的,还有一个笑瞇瞇看热闹的卫奕信。

 

好可惜
2011年08月23日

香港大学的事件,本来有更好一点的解决办法。
香港精英不是模仿西方国家的腔调,说大学校长,最重要筹经费,要有CEO的本色吗?
中国的副总理要来百年庆典,可以。港大今年经费目标三十亿,校长如果是CEO和政治家,可以几封电邮,这样告诉「对方」──
「小店是殖民地学堂,跟您副总毕业的北大不是同一水平。香港的大学生也不像北大学生之乖驯谦恭。他们很粗野的,没有教养,让英国鬼子惯坏了,见到国家人物来访,都要示威抗议。我很想镇压,但香港情况特殊,您明白的。
李副总,不,李总您肯赏光来巡,自然是我们三生修来的洪福。听说李总还想坐一坐彭定康屁股沾过的那把英式校监太师椅过过瘾。行行行,一切包在小弟身上。
不过实不相瞒,今年我们经营,有点困难。经费三十亿,尚未到位达标。国家有储备一万亿美金,如果李总以您的权威,像亚洲电视的老板大手一挥,就召唤了中海油、中石化、中移动、中联通、华为、联想等十大中国企业的首席执行官站台,拍胸脯,为我们香港大学未来三年承包三百亿经费捐款,那时候,莫说李总要坐龙椅,我大学校长,亲自跪下来做垫子,让您踏着我的背坐上去,也没问题。
第一笔善款,人民币一百亿,如能这两天送来校长室,我马上跟曾荫权讲,要七千防暴警,把一座大学堂封成北京奥运会场,这一点,请国家放心。
四大地产商,听您老的英语演讲,是来学习的,自然也不能免费,入场费每位三千万,这一亿两千万元,他们答应了,在您走后,建一座克强教学大楼──取『克尽己忠,强国富民』之意──给您永垂久远。校长顿首。」
香港是一座经济城市。港大请一位有争议的领袖人物,以有争议的方式主持百年红喜,再敏感也不怕,不论从生意眼,还是政治,只要讲Give and Take。
大学生禁锢了一小时,哇哇大哭,港大校长会见记者时,得意洋洋,把一百亿的支票拿出来一扬,不就像婴儿服的惊风散,立马就止哭了吗?见到钱,不但不哭,全香港都会一跳一跃,拍着手,大笑呢。这不就是完美的危机管理?

 

保安是什么
2011年08月24日

港大「八一八」风暴,不知道是谁想坑害谁,总之是香港大学、特府警方、中国副总理,都赔上了形象,是个三输之局。
其中以港大赶上百年大庆高调把处子之身玷送掉,比较令人可惜。
特区政府的警务处长,成为民愤第一目标。特府警方学大陆,把「保安」念成「安保」,就像香港的「知识分子」把「质素」改为「素质」,连同那一身浅蓝色的公安制服,在潜意识里,早就跟「上面」挂上号,统了一。其余的手段,把港大百年庆典办成深圳大运会一样的铁桶专政,更不希奇了。
奇怪的是,警务处长曾派赴英国受训。英国白人的苏格兰场,虽然看不起第三世界来进修的土著,但你交了昂贵的学费,英国人很客气,不会坑害消费者的,政要的保安工作,英国的警务教官,绝不可能这样子教法。
「保安」(Security)不等同清场和戒严,不然,「保安」工作就太容易了,找个维园阿伯,也做得到。中国的副总理来港大,只要把一座西半山都封掉:般咸道、罗便臣道、干德道、坚道,连同什么地利根德阁的豪宅住客,连同菲佣,通通赶跑,不肯走的,吆喝着用鎗托子往脑瓜子猛砸几下,再把大学校园戒严,哭爹叫娘之间,一定能「完成任务」。
但人家英国警方的真保安,看看皇室大婚,几十万平民,涌到街头,挤到白金汉宫前的圆场,黑压压一片,但电视屏幕,见不到一辆警车,看不到几重军警的封锁线,「保安」的特工和便衣,浑在人丛里,也许还有狙击手,隐在四周的楼房,画面清丽欢乐,这才是举国的庆典,而不是举丧。
美国总统就职礼、教宗圣诞文告,一样人山人海,何来恐怖气氛,要就地强行禁锢些什么青少年?这就是「西方先进国家」的专业保安,香港的警务处长,去英国受训,从白人前主子身上,学到些什么?外弛内张,而不是像老女明星一张整烂了的脸孔,里外一片绷紧,所以文化基因之说是真理,世上有些民族,无论怎样努力,模仿西方,学不到,就是永远学不到。看了港大之乱,基因之说,你信不信?反正你终于信了,哈哈!

 

黑强的礼物
2011年08月25日

港大「八一八事变」,像乌云蔽月一样,遮掩了中国副总理李克强的行色和大礼,是很大的罪恶。
拨开乌云看月色,就知道李克强带来的一些政策,是对香港好的。
譬如香港人可以北上自驾行,这就是很大的突破了。开车北上,可以到河南洛阳,热河承德山庄,可以去新疆青海。四万亿热钱,大陆建了那么多公路,香港的交通那么挤拥,取消所谓「两地车牌」的限制,只要有一张香港驾驶执照,一国统一承认,高于两制关卡,让香港的中产阶级,用驾驶盘来贴身感受中国,就胜过一百万小时的什么「国民教育」了。
从你家大厦的停车场出发,三天之后,一辆汽车开到丽江,这就是突破。当然,中国的公路很危险,开着开着,会有一辆堆载着比山高的鸡笼大货车跑错了线,迎面撞来,风险驾车者自负,但也有中国特色的「优势」,譬如沿路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像金鸡一样独自蹲在公路中间的石栏,在路边留宿,或会遇上蒙汗药捅刀子把你宰掉做人肉包子的水浒山寨店,有看不尽的惊奇,吓不尽的刺激,开车北上一趟,回到香港的跑马地,像唐三藏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回来,香港人是会更聪明灵巧的。
渐渐,就可以在公路两旁开 Motel,与美国人合资,示范一下怎样走出母夜叉孙二娘或母大虫顾大嫂的世界了。自驾游可以令香港的大学生和九○后多点北上,胜过瘀积在小小的香港,跟警务处长曾伟雄手下的几排铜墙铁壁般的香港公安对峙着,互瞪眼。
还有让香港的旅行社北上开分号,康泰、Jetour、胜景游、永安,先在广东开分公司,信誉保证,带团去星马欧洲,虽然又要与大陆的公司合资,但打破大陆的保护主义,总是好的。
嘴巴上说中港炎黄子孙一家人,香港人要李克强拿出点诚意。现在,开始有了点苗头,下一步,就是由曾荫权政府拿着这根令箭,叫特府驻大陆的办事处来联络地方官执行,这就是问题:香港人要一把扯着李黑子的衣袖,叫他政令下达,防各方诸侯阳奉阴违,中国人把简单的事变成复杂,有太多的权欲、机心、嫉妒、贪婪,还有不想无端见到别人好。

 

母难
2011年08月26日

跟几位英国大学毕业的知识分子闲叙,说起香港大学的事情,都有点惋惜。
港大校友学生格外激动,是一个语言文化的问题。
「身为校友,看见这种不幸事,激动而心如刀割,是因为中文的问题,」我说:「毕了业的学生,中国人终身都称为『母校』,就多了一层血缘和伦理的感情,有没有发觉,西方人士毕了业,只会自称校友,也就是Alumni,并无『母校』,硬要译做Chinglish,即Mother University之称?」
几位朋友一想,都认为有道理。「母校蒙羞,」E说:「就像自己亲生老母给人玷辱了一样,做子女的,焉有不悲愤恸哭之理。这样说来,英文没有这种叫法,就没有了悲情。做中国人,一生下来,比别人多许多沉重包袱,这是一例。」
大学是母亲,中国的黄河长江又是母亲,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又是中国人的母亲,还有各省市县数不清的父母官,中国人的母亲比其它民族多许多倍,示威抗议写血书喊口号的风险,自然比别人多。
「从炎黄子孙的角度,」我呷一口Expresso,干咳一声:「我们这些是异类:英美大学毕业,不论哈佛剑桥,还是牛津LSE,只要用英语思维,都是平等的Alumni,没有什么母亲呀外婆的这个那样。留学外国,胸襟广阔一点。虽然,加入了美国籍,对于爱国的中国人来说,等同认贼作父;而毕业自英美的大学,亦如同认鬼婆作母,但幸好我们的洋妈妈,不管名牌不名牌,也不论世界大学排名第九百九十七,校长都不会叫警察来禁锢学生,毕业礼或其它庆典,谁上座,谁下宾,清清楚楚,我们的洋妈妈不会有受玷辱的风险,身为炎黄子孙,从长江黄河万里长城的感性角度来看,这到底是幸福呢,还是不幸?」
大家听了,一呆。这是哲学上的「悖论」(Paradox),其中逻辑是非,须要写一篇论文来探讨。投票之下,一致同意:还是认洋婆做妈妈,把英美大学尊为母校的我们这伙隔岸小汉奸,哈哈,活得比较快乐。

 

母校说
2011年08月27日

「母校」这个名词,本来有情,但不幸当「母校」横生玷辱,就会令毕业生格外伤心。
「母校」不是英语名词,中文本来也没有。宋代的时候,中国早有四大书院:岳麓、嵩阳、白鹿洞、应天,却从来没有「母校」之说。「母校」原来是日本人捣的鬼──清末京师大学堂聘有日本教习,有一位日本教育家宇之吉,从东瀛来到中国,在京师学堂第一届毕业礼训话,正式宣播了「母校」这个观念。
从此中国的大学生,离开大学,又适逢战乱,北大、燕京、南开,各大学堂不是沦陷就是逃难,当中国的知识分子自感像孤儿,想起毕业的大学师长,「母校」的感性,增加了情感的滥觞。
从前的老电影「桃李劫」,有一首大学生的主题曲;「同学们大家起来,担负起天下的兴亡。听吧,满耳是大众的嗟伤,看吧,一年年国土的沦丧──」唱得慷慨激昂泪水汪汪的,这就是百年中国知识分子「母校情结」的哭喊。
百年中国的读书人在司徒雷登或香港殖民地政府的「母校」和中国帝皇的「父权」之间备受煎熬,十分痛苦。像孙隆基教授说的「未断奶的民族」,中国现代「知识分子」对大学的恋母情结,对中国皇权的仇父意识,基因承传下来,在香港大学八一八事变「秃鹰七十二小时」的魔影侵扰之下再受创伤(Trauma)──别看他们平时说英语、喝下午茶,到底还是中国人。这就是港大徐校长不得不向「一小撮反中乱港滋事份子」低头认错的原因。
但中国的「文化人」,对于「母校」,还有解决不了的伦理逻辑:母校父权,不一定对立,如果「母校」与「父权」勾结,默许大学校园「城管化」抓捕学生在密室里关起来呢?中国的俗话:「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子不嫌母丑」、「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母校」即使变成父权的妻妾,以大局为重吧,也是为你好。
这一切烦恼,对于早就选择去英美升读大学的,终身免疫。所以,当你的「母校」是英国的Warwick(不,千万不要叫她做「华威」),你该暗自庆幸:来生做不做中国人,将来的事,至少,你的今生,从来不是中国的大学生。

 

拍手笑路旁
2011年08月29日

美片都兴说得知肯尼迪总统被暗杀那个时辰,人人都记得在「八一八事变」香港前殖民地学府据说是公信自由沦亡之日,我开车在薄扶林道,警察封了半座山,三步一岗、五尺一哨、截停可疑车辆盘问,不叫停的,警察目光烱惕,只差一道铁丝网、几只德国狼犬,令我想起电影「色.戒」开头上海日汪宪警抓捕重庆份子之肃杀。此一感觉,恐终身难以磨消。
在市场学里,西方有「间接宣传术」(Indirect Advertising),不必喊口号,经营法裔哲学家罗兰巴德所谓形象符号,商品隐在符号之间,为公众营造良好的感觉。
英语电影「真的恋爱了」(Love Actually)即是国家形象 Indirect Advertising经典之例:戏中的伦敦,时维一九九八年圣诞前夕,家家欢聚天伦,许多个情感温馨的小片断拼凑起来,其中有一个人物,还是爱上女助理的英国首相。其时贝理雅(编者注:即英国首相布莱尔)上台不久,经济好景,编导营造好感气氛(Feel-good Factor)向全球推销,潜移入植,世界都觉得英伟的首相、民主自由和爱心,是文明的品牌。
特区中环精英最喜学舌西方名词:Feel-good,政治化妆,形象公关学,像鹦鹉聒噪般模仿了几组。只是领导人宠临港大,众人都很认真地协调成一场「间接自我妖魔化」(Indirect Self-demonization)的互动大戏:主宾的形象,他来访问的主题,完全在重重城管的灰黑铁桶气氛里淹没。
明眼人知道「上面」的斗争激烈,这位主宾,也许有许多政效,他们明白特区政府揣摸上意的下人基因,只要给一句抽象的「意思」。英国人教出来的仆侍会加紧三分力来求表现。
中国文化有借刀杀人之计,希腊神话的特洛伊之战,也是天神分为两帮,宙斯做仲裁,凡间特洛伊和希腊自相厮杀而已。最好笑的是还重金请来英国的前总督卫奕信来看这场「港人治港」戏。卫奕信是中国通,这里的玄通,他看得明白。
了解中国文化DNA的,也一样明白,「八一八」大封山那天,你在哪里?哈哈,我忘了,只记得曹雪芹的诗:「高情不入时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

 

(陶杰,毕业于伦敦大学的伦敦政治经济学院,香港著名专栏作家及传媒工作者,新穗诗社社员,并任香港电台驻英记者。原文链接:http://commentshk.blogspot.com/2011/08/blog-post_665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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