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拉伯之春”到“利比亚之秋”

作者:菁菁远山

来源:作者赐稿

来源日期:2011-10-23

本站发布时间:2011-10-23 19:47:13

阅读量:10次

  随着著名的政治行为艺术家卡扎菲以极为尴尬的方式死亡,人们才突然意识到这样一种问题:在一个有着深厚极权传统的阿拉伯世界,民主自由的狂飙居然以摧枯拉朽之势一发而不可收,先后席卷了突尼斯、埃及和利比亚三国,以致令周遭同病想怜的统治者们意识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和恐惧。

  尽管同病相怜却不能同忧相救,因为导致这三个政权覆亡的根本原因是内部因素。卡扎菲被枪杀的消息传出后,阿拉伯世界各国民众莫不额手称庆,利比亚人民在首都的黎波里欢呼时大叫“叙利亚”之时,叙利亚反对派似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据外电报道说,当卡扎菲死亡后,反对派人士在脸书上贴文说:“现在轮到你了”,也就是当天,叙利亚安全部队射杀13名平民,其中10人在中部城市荷姆斯(Homs)遇害。

  巴沙尔是不是下一个卡扎菲其实并不重要,但仅为了保持自己的权力就将枪口对准人民的统治者,他已经失去了统治的合法性,这是迟早要下台并被清算的,只不过大势未到。由此看来,阿拉伯之春播下的种子,仍然在不断地孕育着。因为卡扎菲的下场让他们担心倒台后被秋后算账,从而变本加厉加强镇压力度,但只能令民众反抗的更激烈。当然,要避免出现鱼死网破的结果,主动权目前还是在执政者,妥协毕竟是一个被公认为最文明也是最高明的办法,这对哪一方来说都成立。

  卡扎菲确实死的很不体面,这位把自己当做人们父亲的人,曾经在多个国际场合放言人民是可以为他去死的。但当他被士兵们从水管中拖出来时,他的“别开枪”就有点与张召忠们想象的大相径庭了。据据英国广播公司22日报道,利比亚执政当局武装的一名指挥官称,卡扎菲走出来后说:“怎么回事啊?等一等,怎么回事?我和你们是一起的,我了解你们。”从这里我们看到了一个独裁者的可卑和愚蠢至极,这种早已经背离人民的人,却在自己刻意营造的假象中过度意淫,最后不过是自己欺骗了自己,当然,他也把最大的笑料留给了世界。

  众所周知,我们不应该为卡菲被乱枪打死而欢呼,这毕竟是一种不文明的行为。但在当时混乱的状况下,这也许是一种无法避免的状态,前线指挥官奥韦卜说,要确定到底是谁开枪击毙卡扎菲几乎是不可能的,当时很乱,也不知道子弹是从哪个方向飞来的。这是一种战争状态,但据说此后出现了拖尸游街的过程,还说当他的尸体被放入一个冷库时,“看狗去”还成为当地的一个流行语,倘若这个传说真实的话,就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确实是应该受到遣责的。

  曾经叱咤风云的老卡落到如此不得好死的下场,这在一年前也是无法想象的,与其相似的死法倒是在60多年前发生过,他就是战争狂人墨索里尼。但确实发生了,对于被主流媒体灌输下的中国人来说,这更让人不可思议。早在2007年4月,卡扎菲思想学术研讨会在武汉大学召开,许多全国顶级高校的名教授济济一堂,在研讨会上,中国前驻也门叙利亚大使也前来参加,据说,会议取得了圆满成功。早前的2002年,我国领导人还对该国进行了友好访问,对老卡还以老朋友相称。当然,现在我们外交部门已经不承认他是中国人民的朋友了,中国的官方媒体普遍称其为“中东狂人”,这倒是并不恶毒的叫法。

  靠“绿宝书”绐国的卡扎菲其实并非一无是处,他确实曾经被人民所拥戴。1969年27岁的卡扎菲以一场不流血的革命推翻伊德里斯王朝,这宣布了王朝时代的终结,并成为了那个时代革命者的经典形象。此后,他以埃及的纳赛尔为榜样,以阿拉伯世界统一富强为理想,在阿拉伯世界和本国拥有了无数的铁杆粉丝。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发现他的统治与王权时代相比,只不过换了点汤水,这些汤水不过是一本“绿宝书”而已,是一种社会主义和伊斯兰宗教相结合的社会理想。但药却还是过去的药渣子,而且有过之而不及。自然,人民也就从拥戴到反抗这个大忽悠了,进而发展到不惜一切手段将他搞下台。

  几乎所有的独裁者都是超一流不要脸的演员,他们当初的表现不过是想达到一种丑恶的目的罢了。而一旦实现了这种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做恶了,因为他们已经化国为家成为主子。我们从老卡的两个表演中就可以窥斑风豹。

  一是1988年,他亲自开推土机推倒黎波里监狱的大墙,放出400名政治犯。而在今年,利比亚“全国过渡委员会”于9月25日宣布,在的黎波里一座监狱内发现一处群尸坑,怀疑坑内超过1270具遗骸是1996年遭穆阿迈尔•卡扎菲安全部队“屠杀”的遇害者。据称,这一乱葬墓地是到目前为止发现的唯一能够证实阿布•萨利姆监狱大屠杀事件存在的证据。

  二是他上台后解除公检法国家机构,“让人民直接执政”。他只喜欢喝矿泉水和驼奶,喜欢住帐篷而不喜欢住豪华宅邸,喜欢骑骆驼而不爱坐高级轿车。但他和他的家族掌控了全国的军政大权,经济命脉也几乎掌握在他的子女手中。据美国《洛杉矶时报》10月21日报道,数名利比亚高官表示,卡扎菲的秘密资产总值可能超过2000亿美元。这将是此前西方政府所预计数额的两倍。

  汉娜•阿伦特有两个著作,分别是《政治中的谎言》和《论暴力》,看来是被老卡玩的精通,谎言和暴力是他42年来治国理政的两大法宝,但当人们已经不再恐惧时,其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独裁者聚敛的财富不过是纸上的东西,因为它的所有者最终是全体人民创造的,这种靠强盗手段得来的东西早晚要归还给他的所有者,对此,中国古代的政治家孟子曾经有过这样的描述:

  孟子进见梁惠王。惠王站在池塘边,看到鸿雁和麋鹿,对孟子说:“圣贤之人也喜欢这些吗?”孟子回答说:“只有圣贤之人才能够真正享受这样的快乐,不贤之人即使拥有这一切,也不会感到快乐。”他又引用《诗经》记述的事情说,文王虽然动用民力修建了高台深池,但百姓却依然高兴,原因是文王能够与民同乐,快乐和好处与百姓共享,所以他享受的是真正的全民的快乐。但夏桀却正好相反,他暴虐成性,却自比太阳。而老百姓却不认帐,诅咒说:“你这个太阳呀,什么时候才能灭亡?我宁愿与你同归于尽!”

  孟子讲述的一幕,也就是曾经将自己视为类似于太阳的卡扎菲现在经历的事情。其实,象这种人的这种下场,做为整日把君臣伦理挂在嘴边的孟老先生也不屑一顾。他在回答齐宣王 “臣弑其君”有无合法性的问题时说: “败坏仁的人叫贼,败坏义的人叫残;残、贼这样的人叫独夫。我只听说杀了独夫商纣王罢了,没听说臣杀君啊。”老孟的嘴皮子真的厉害,巧妙地回答了它的这个问题。他的思想也了不得,须知他不过是一个王权时代的政治家。

  卡扎菲确实是个冥玩不化的独裁者,否则他也走不到今天。这里原因倒在于他错估了人们的智力,这也是大多数独裁者的共同特点。事实上,20世纪以来,极端的独裁者几乎没有一个善终的,尽管他们中有一部分挺到了生命的尽头,但也难免有被犁庭扫穴挫骨扬灰之虞。倒是在有生之年推动政治转型的人,他们都极可能成为彪炳千秋伟人。个中的原因无它,只是因为他们以最少的代价实现人们的愿望。

  人们越来越承认这样一个事实,就是民主化转型的模式各有不同,遇到的种种困难也举不胜举,但是迈向民主化的趋势却是不会逆转的。由此看来,“利比亚之秋”不过是“阿拉伯之春”的一种结果,但这是一种谁也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本文由自动聚合程序取自网络,内容和观点不代表数字时代立场

定期获得翻墙信息?请电邮订阅数字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