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法方面，给予犯罪嫌疑人沉默权、坚持程序正义就是这样一个金刚笼；而推崇实体正义，为执法部门留下刑讯逼供的自由度，就像是給它套了一个橡皮筋，可松可紧，留给执法人员自己去把握，那么他们迟早会变成老虎跳出来吃人的，赵作海绝不是最后一个。
用沉默权把权力关进笼子
文/鱼淼（同济大学）
今天看到一篇文章呼吁不要給犯罪嫌疑人沉默权，让我很是惊奇，在一个普遍呼吁“沉默权”的氛围下，作者竟然逆流而上，提出这种观点，到底是何许人也，难道不担心成为赵作海吗？我翻到作者一栏，赫然写着“中国公安大学”，恍然大悟，还真是不用担心啊，果然屁股决定脑袋。
公安的审讯风格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想到下半辈子就算本分做人，也说不定哪天就做了“犯罪嫌疑人”，况且现在各个行业什么情况大家也懂的，做施工的当医生的都免不了沾点腥味，讲不定哪天就进去了，不免有点慌。
我国自古一来都有“大刑伺候”的传统，为啥到了所谓的法制社会还这样呢，因为我国刑法里面规定犯罪嫌疑人有如实陈述的义务。当审讯人员觉得你不是如实陈述的时候呢，就免不了用肉体刺激教你怎样如实陈述了。而西方国家为了避免刑讯逼供一般都规定了嫌疑人的沉默权，而且要明确告知，所以就有了港片里面每次都出现的那句你有权保持沉默什么什么的。
按一般观念来说，给予犯罪嫌疑人的沉默权是文明法制社会的基本要求，所以这次刑法修正案草案里面也增加了一条“不得强迫任何人证实自己有罪。采用刑讯逼供等非法方法收集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和采用暴力、威胁等非法方式收集的证人证言、被害人陈述，应当予以排除。”这一规定实际上确立了两件事，一是不能强迫人认罪，而是来源不当的证人证言应当排除。但是令人遗憾的是原有的“犯罪嫌疑人在接受侦查人员讯问时，应当如实回答”这一条却没有被删除。法学专家评论这种矛盾的修正是打了折扣的进步。以上详见：http://view.news.qq.com/zt2011/xsf/index.htm
虽然这种修正可能一时难以改变现状，但在立法方向上的进步还是获得了不少正面的评价，可惜作者这篇文章却让我意识到有一批人对这种变化并不赞同，这就是公安人员。
为什么不同意呢？美国另一部电影《守法公民》就有这样的情景：男主角的女儿和妻子在他面前被杀害，而在司法程序上却无法却无法定罪，于是男主角开始报复这个司法体系—在警察眼皮底下不断犯罪但就是不給警察定他罪的证据。
原来，就如同作者所说，在相同的司法投入下，赋予犯罪嫌疑人沉默权、注重程序正义的确会造成警方执法难度上升，破案率降低，会让一部分犯罪分子逍遥法外。但这个坏处却是可以用钱来弥补的，只要加大对司法部门的投入，给予执法人员更好的培训、更先进的仪器，完全可以在坚持程序正义的条件下保持破案率。目前我国已成为财政收入第一大国，并且近年来一直保持高增长势头，在这方面的投入完全是可以做、值得做、应该做的。
而反观目前不注重程序正义、不给予犯罪嫌疑人沉默权而导致刑讯逼供泛滥的弊端，作者辩护道：“每年政法机关要办理上百万起刑事案件，出现若干起错案、冤案也是符合客观规律的。”倘若百万起刑事案件中只有一两个赵作海，或许人们还能够承受，然而，在刑讯逼供成风的审讯条件下，还有多少像赵作海那样屈打成招埋没在厚厚的卷宗中的人？有几个能遇到“被害人”“死而复生”的奇迹为自己昭雪？更严重的后果在于，这种条件纵容了公职人员滥用公权力，屈打成招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不会越来越少！
“犯罪嫌疑人对侦察人员的提问，应当如实回答”，是否算如实，是审讯人员主观决定的，对于他认为没有履行义务的犯罪嫌疑人自然可以大打出手。因此，不授予犯罪嫌疑人沉默权，实际上就是为执法部门留下了刑讯逼供的空间。
一位警察曾经感言，刚从警校毕业的时候很看不惯前辈们粗暴的做法，但是一个月干下来自己打得比谁都凶，因为这些人太坏了，不打他他根本不开口，只能打。可能很多一线工作的公安都有类似的心声“不打还能怎么样呢？”当然有别的办法，只不过打是最简单最快捷的一种罢了。警察也是人，都有惰性，发现了这么好的办法当然要一直用下去。当要提高工作效率的时候，自然会选择打得狠一些，多找一些人打，刑讯逼供之风只会愈演愈烈甚至发展到利用敲诈勒索的地步。这就是公权自然扩张的天性，不管是古代封建官僚还是美利坚的公务员，总是逃不过人类懒惰贪婪的本性不断侵蚀公民的利益。对于这种政府生来就具有的官僚主义恶习，立法时就必须时刻提高警惕，在授权給政府的同时一定要打造一个金刚笼将它牢牢困住。
在司法方面，给予犯罪嫌疑人沉默权、坚持程序正义就是这样一个金刚笼；而推崇实体正义，为执法部门留下刑讯逼供的自由度，就像是給它套了一个橡皮筋，可松可紧，留给执法人员自己去把握，那么他们迟早会变成老虎跳出来吃人的，赵作海绝不是最后一个。
当下之计，唯有坚持程序正义，授予犯罪嫌疑人沉默权，将老虎关回笼子，同时增大司法投入把老虎喂饱。
（采编：麦静；责编：麦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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