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说,我有一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那是因为海子还不知道有一辆自行车的乐趣,所以,他早早地到极乐世界报到写诗去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买一辆自行车带来的快乐竟然超过购置一块不动产或者做成一笔生意。10月22日下午,我将自己的签名改成:“阳光灿烂的下午,买了一辆自行车,在街上晃晃悠悠地骑着,有种置办不动产所得不到的欢乐!”

中午时候干女儿和她男朋友来我这里吃饭,我给他们做了四个菜:红烧肉、肉糜茄子、苦瓜鸡蛋、辣酱葫芦瓜,饭后在园子里跟我家“五狗上将”玩了个把小时。让我大开眼界的是,兽兽和小宝竟然热衷于生吃土豆。陈均从地里挖出几只土豆,都被这两个小家伙抢食干净。我是第一次看狗吃土豆。

送他们出小区到车站坐车后,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到好又多去。几个月没有来,这里已经成了沃尔玛,人很多,里面的布置也面目全非。买了牛奶、咖啡、立顿奶茶、饼干、鸭子和一些日用品,回来的路上,油然而生出一种热爱生活的情绪。这种情绪的产生,自然跟这辆自行车摆脱不了干系。

于是我想,如果此刻我有一套大房子,会不会这样快乐,我知道不会,因为随着大房子而来的,是各种各样的麻烦和困扰。如果此刻我买了一部好车,会不会这样开心,也不会,因为我本来对这些铁壳壳就没有兴趣,即使它们是知名、昂贵的铁壳壳,也不会给我带来多少欢乐。生活的本质不在于你有什么,而在于你需要什么,而在于什么能够给你带来快乐,让你更加热爱生活。在一辆自行车上,我找到这种快乐和热爱,或者说,我喜欢这种热爱生活的感觉!

一些跟自行车有关的往事,也在这个时刻从岁月深处浮现出来。

 

我家的第一辆自行车是一辆加重红旗,二八圈的,这辆车是我和爸爸去兴平坐在铁路货车里带回宝鸡的。

当年兴平杂技团名头很响,我爸爸认识兴平杂技团的刘政委,他给我爸爸搞过三张自行车票。上世纪七十年代自行车可是稀罕货,需要凭票购买,凤凰、永久、飞鸽比现在的奔驰、宝马、宾利都有名。

刘政委给我爸爸的第一辆自行车票是凤凰,我爸爸送给了他们三车间起重组的组长。文革时期,我爸爸从厂医院给下放到三车间做起重工,我妈妈由产科医生下放到车间做油漆工。我爸爸的脚还被钢板砸过,我妈妈的腿也曾在车间摔跤韧带扭伤过。刘政委给我爸爸搞得第二辆自行车票是永久,我们楼上齐大文家知道后,齐大文的妈妈就来我家忽悠,说什么她家孩子大了,我们家孩子还小,车子让给他们家,今后买什么东西他们家孩子可以帮助我们家驮回来云云。我可怜的老爸耳根子一软,就把自行车票让给了齐大文家,当然,他们家一次也没有帮过我们家驮东西。很多时候,都是我把八块钱一袋五十斤重的面粉扛回家,那情景就像被三座大山压迫的中国人民。可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所以,从小我就对东北人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觉得他们说大话使小钱,缺德带冒烟,还不办实事。

不过,我学会骑自行车不是在宝鸡,而是在汉中西乡我妈妈的老家,在察院街小学操场上学会的,那时候我转学回老家读高中。学会骑自行车不久我们学校组织去午子山春游,就是盛产午子仙毫的那座午子山。下山回来的路上,自行车闸失灵还是一激动不会刹闸了。自行车顺着盘山公路狂奔,不是在悬崖边上一擦而过,就是闪过迎面驶来的汽车,那种惊险,比好莱坞大片可刺激多了。

后来,我们家又买了一辆二六圈的小红旗。我上大学的时候,这两辆自行车换着骑。

 

我上大学的时候,大学生们都跟孔乙己似的,偷书不算偷,除了偷书之外,大学校园里最容易丢的不是人,而是自行车铃盖。我丢过许多自行车铃盖,也偷了不少自行车铃盖。不过,我偷自行车铃盖都是在光天化日下干。每次丢了铃盖,我都会顺手从旁边自行车上卸一个铃盖下来。最生猛的一次,我把自行车棚十几辆自行车铃盖都给卸了,到处送人车铃盖。还有一次,我的自行车座被人卸掉了,我去学院门口修车子的人那里借了一个扳子,大中午地卸下旁边一辆自行车座安上。

我的上铺田武周借我的自行车出去,回来时车前轮碰扭曲了。深夜我从宿舍楼一楼走廊扛了政教系杨未然的自行车到我们宿舍,卸下他的好轮子,把我的坏轮子换给他。现在想想,真要向杨未然同学道歉,如果他能看到这些文字,进而知道我换过他的自行车轮子,解了一个悬案,我现在送他十个八个自行车轮胎!

整个八十年代,我几乎是骑着自行车度过的。跟前妻恋爱时候,总会骑着自行车带她上清姜大上坡。三四十度、二三百米长的斜坡,可以一鼓作气蹬上去。一次二公司李伟带我从清姜大下坡下来,刚到肿瘤医院那里,自行车座齐根断了,我莫名其妙一屁股坐在地上,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考虑到形象问题,竟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那样子现在想起来真是有些帅呆了!

参加工作之后,几乎每个周末,我都会从宝鸡东面的斗鸡台骑自行车穿越整个市区回到宝鸡南面益门铺的家里。很多晚上,我们子弟学校的年轻老师夜深人寂之时,会几个人骑着自行车到市里面。过了金陵桥在大转盘那里的交警岗亭尿一泡尿,去老火车站下面的夜市吃一碗扯面,然后到火车站候车室的椅子上躺到天亮。晃晃悠悠骑回斗鸡台,在十里铺吃一碗葫芦头或者羊肉泡馍,回学校站在讲台上开始看起来一辈子都要这样下去的无聊生活。

 

很多年代过去,我辗转去过很多地方。已经很久没有骑过自行车,也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热爱生活的乐趣和感觉了!

 

小远2011年10月23日星期日 20:55晴 
上海理道之理道文化兔,我只是一只有文化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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