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获为什么“反叛”西蜀? 

     
有朋友在我博客留言:诸葛亮一生的最大贡献,是将南方纳入中国版图。这是不懂装懂,十分幼稚。

   
其实,秦汉两朝都在南中设置官吏,带去了内地的农业文明。自汉武帝以来,实行大批量“移民实边”,加深了南中与内地的交往,促进了这里的发展,南中各民族都从祖国统一中感受到和谐的好处。因之,东汉初年,南中一些部落首领纷纷要求“内属”(见《后汉书·西南夷传》,《后汉书·明帝纪》),永昌郡(今天的云南大理、保山、临沧等大片区域),都属于这类。

   
请看看,是诸葛亮将南方少数民族地区纳入了中国的版图么?

   
到政治腐败的东汉末年,情况发生了急剧变化。派往南中的官吏逐渐变得无法无天。据《后汉书·西南夷传》、《华阳国志·南中志》记载,这些官吏“侵犯蛮夷”,敲骨吸髓,横征暴敛,无恶不作,以至变成欲壑难平的虎豹豺狼。他们个个“富及累世”,有的竟“富及十世”。汉安帝时,有人曾对南中官员进行调查,弹劾表章中指出:“奸贪长吏九十人”,另有黄绶小吏六十人。然而反动王朝对这些贪官污吏姑息养奸,一概给予从宽处理,不肯严明法纪安抚民心。法纪松弛助长了官吏的腐败,使得后来者更加贪婪。为了保持他们在南中的荣华富贵,不惜以重金贿赂中央权贵,永昌太守刘君世专门铸金坨贿赂中央官员。对下更巧取豪夺,彼此之间还进行攀比,竞相炫耀,中央官吏则成为他们的保护伞,他们是中央官吏财神爷。官吏是这样,皇室更贪婪。汉安帝就曾下诏,在越嶲郡(治所在今西昌市东南)和益州郡等多处建造皇家园林。

   
贪官的欲望无穷,民间的财力有限。当民众被盘剥欺压到无法生活的时候,反抗就成为唯一出路,以至东汉末年,反抗已无处不有,起义已此起彼伏。

   
中国专制王朝大多推行大汉族主义的民族政策,历来把周边少数民族视为化外之民,蛮夷之邦;对他们的无奈反抗,一味沿袭“德以治中国(指中原地区),刑以威四夷”(见柳春藩《三国史话》)之策,动辄采取血腥的屠杀和镇压。结果,只能加深民族之间的对立,激起更大规模的反抗。东汉公元110年之后的十年间,大起义就有三次,都是以血腥镇压平息的。

   
三国时,隶属于蜀汉政权的南中地区,有益州郡、永昌郡、牂牁郡、越嶲郡四郡,包括今天云南、贵州和四川的凉山州、宜宾地区部分县,广西百色地区部分县。在军阀混战期间,南中少数民族被刘备捆绑上内战的战车,南方少数民族聚集地被夹在吴蜀之间,“德则其人,不德则其鹿。”(即统治者有仁爱之心,他们还能做顺民;统治者如果缺德寡恩,他们就成为被猎杀的鹿群)《左传·文公十七年》的处境更为突出。夷陵之战中,刘备派马良以利引诱武陵山区五溪少数民族首领沙摩柯出兵协助,结果受到惨重损失,致使愤怒的五溪民众将马良杀掉。刘备势力从这里退出之后,东吴趁机抢夺五溪地盘,西蜀所属的山区少数民族武装及君长,又被陆逊收编或歼灭。在这里,少数民族已经成为蜀吴两国的狩猎场,少数民族的民众,成为二者任意捕杀的猎物。

   
凡是人都有思想,被称为“夷蛮”的少数民族,照样有思想,有正常人正常思维。他们对被捆绑在内战战车上强烈不满,这就是西蜀南方少数民族“反叛”的根本原因。说到底,是掩盖在民族矛盾之下的,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

   
刘备死后,益州郡大姓雍闿“反叛”,杀太守正昂,孙权乘机加以利用,遥封他为永昌太守。雍闿希望得到强大的东吴保护,遂将蜀汉派来的新郡守张裔抓起来送给东吴。接着,牂牁郡太守朱褒“反叛”
,越嶲郡渠帅高定响应雍闿,也随之“反叛”。除此之外,临近成都的临邛又发生将领黄元反叛。由于直接威胁着京城,且势力较小,遂派陈曶出兵及时扑灭。

   
诸葛亮因猇亭失败,元气尚未稍有恢复,更加之又临国丧,只得低调处理,让在当地少数民族中甚有威望的李严写信劝说雍闿。雍闿回答说:“天无二日,土无二主,今天下正朔有三(指魏、蜀、吴),远人惶惑,不知所归。”提及这一段回答,好多三国史专家都认为雍闿傲慢之极,却不曾仔细体会他们被夹在中间的艰难,被两大势力左右鱼肉的心境。

   
在现代中国史书上,当说到历朝历代诸如苗族、回族民众反抗专制统治时,都冠之以少数民族大起义,唯独说到西蜀南方少数民族反抗刘氏集团统治时,却冠之以叛乱。某些史学家舌头根好像安装了转轴,同一性质的事物,能用完全相反的词汇给予表达!说到底,是爱之欲使其生,恨之欲使其死的二元化道德标准在作怪。因为要继续延袭前朝的专制制度,要维护诸葛亮的完人形象,所有是非标准都得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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