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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说到中国当前经济发展的时候,有这样一种声音说 其实中国现在各种红利都在消失殆尽,比如人口红利随着老龄化的来临也在消失。 

您谈到从98年以来改革积累的制度红利也在逐渐消失,包括后发优势,现在随着人均收入已经达到了世界比较靠前的水平,似乎中国经济发展的下一步的动力在哪里?

吴敬琏:中国的经济,如果你看的远一点,应该有危机感。比如说我们零九年海量贷款,成万亿的投资。它的短期效应肯定是好的,率先走出了危机,八到九点几的增长率。但是它造成的苦果,现在已经暴露出来了。现在正在吃这个苦果,就是很危险。这个宏观经济政策处于两难。既不能紧,也不能松。

记者:那您的建议是什么?

吴敬琏:包括人民银行,财政部,设法把它稳住不出大事,然后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上。因为这是问题的根源,或者叫经济发展方式是所有经济现象上出现问题的根源。但是它还有一个根源,那就是体制。

记者:所以最后是个死结吗?

吴敬琏:所以最后的结论是要推进改革。

记者:所以无论是刚才我们谈到人口红利,劳动力的低价格等等,它其实并不是中国经济增长的动力,您认为最根本的动力还来源于制度的变革。

吴敬琏:对,因为我们的人口红利以前(改革开放以前)不就有吗?你完全没有拿到,而且变成了一个大包袱。因为你改革,放开了市场,所以这个在农村中的处于低就业状态的一种隐蔽职业的劳动力,两亿人,就挪到了工商部门(领域)。 

另外一条,开放。开放以后,我们这个技术差距,这个技术差距差不多是两百年积累的差距,一开放忽一下就拉近了。你看看我们,当然了我们不是自主创新,但是我们用的技术跟外国企业是一样的。政府当然有一些作用。因为在市场没有发育起来以前,政府要承担更多的协调责任。但是当你市场发育起来以后,政府就应该从这些他本来不应该管的事情上退出去。因为越是发达的这个市场经济,政府其实责任更大。最简单的,现代市场就必须有法制。早期的市场它是一个小市场,叫做熟人市场。熟人市场可以靠人跟人的关系,比如血缘关系,乡亲关系。这样来保持这个经济的运转。你到了现代市场就不行了。你靠人跟人,他根本不认识。甚至个交易活动,一个住在地球这边,一个住在地球那边,这次交易以后永远也不见面了。依靠人的关系能维持信用吗?不能维持信用。因为他今天骗了你,明天可以骗别人。早期市场不行的,它很小。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你骗人,骗人所有人都知道。这人不跟他干,不跟他干不就完了嘛。现在你就要有法制,你譬如说这个,现在市场经济又有金融市场。商品市场它比较简单,信息比较对称。这个金融市场,信息是严重不对称的。就必须监管,政府就有新的责任了。现在他(政府)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他该干的事情,他也没有精力干。他天天在微观决策里打转了。他也很累,但是效果不好。 

记者:这背后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观念,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利益吗?

吴敬琏:对,所谓利益就是说,因为有了寻租,寻租机会比较大。所有人都觉得,寻租比起努力经营省劲多了。我只要一个大官的关系,我批你块地,马上就成亿的赚。

记者:所以退的出来吗?政府。

吴敬琏:那就要看决心了。

记者:现在的决心够大吗?

吴敬琏:现在的决心,首先要认识达成一致。

记者:但是没有达成一致。

吴敬琏:当然了,你看现在至少有三种意见。一种意见说要推进改革,要建立一个现代的市场经济。另外一种意见说,毛时代最好了,回到文化大革命。还有第三种意见,说新民主主义最好了。市场经济也有毛病,当然像搞自然经济、像人民公社大跃进,那时候也有毛病。市场经济又是在政治上在无产阶级的绝对领导之下,多种经济发展那又是国有经济的绝对领导之下,就是新民主主义。就是这样,有很多种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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