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京南站等出租车是一个冗长的过程。也许因为是周末,车少得出奇,过数分钟才勉强凑过来几辆。竣工不久的候车室里漾出一股时浓时淡的尿骚味,地上躺满横七竖八的烟头。从排队者外边疾步而过的人,会瞄准栏杆,响亮地吐出一口浓痰。人们翘首企盼出租车,渐渐亲密地挨在一起,渴盼的眼神投向前方蠕动的队伍。吞云吐雾的,叽叽喳喳的,电话嘟嘟的,大多躁动不已,身处如此情境,我也下意识伸长了脖子。

车打到了,却很难找到下榻之所,据说大都给开会“落实文化强国战略”的单位包了。朋友引我们到一家私人旅馆,前台小伙子做出释放恩惠的脸色,“你们真幸运,再晚来一步,就没有房间了。”办手续期间,有一对男女翩然而至,服务生摊开手,他们还是不甘心地站了一会儿,才悻悻离去。

到处都是晃动的人影。有人打趣说,大城市临街只要开一个口,就会有无数的脑袋往里钻。不论是菜市场、超市、公园、饭馆、电影院,还是公交车、火车站、机场、地铁,大街上甚至都站满了人,人多得溢出来,像是煮沸的水沫,四处乱溅。

城里有不可数的青春女子出没,她们靠自己的色艺赚钱,深受被服务者喜爱。

“来这儿的有三类人,一是官员,他们相当低调,不多说话,只是问这问那,但我知道他们有权;二是商人,滔滔不绝,什么都说;三是艺术家,沉默不语,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在某公馆服务的姑娘这样介绍自己的发现,“前两类人都很焦虑、疲劳,他们的眼神告诉我。”二十三岁的她表示:“做钱的奴隶最没意思。我唯一期盼的就是意中人,属于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一个二十六岁的女子询问道:“比我大十五岁男人的话靠谱吗?他喜欢我,我也准备嫁给他。”能引起她兴趣的是赛车展,“我想去看!不买也可以欣赏欣赏啊!”

“我挣钱养活父母,供弟弟上大学,他如果读研究生,我也供得起。”一个二十八岁的女子说:“想哄我上床的人很多,就是找不到一个爱自己的人。”

风月之外,四处走动的一奇女子说出了自己的梦想:“我要挣足够多的钱,像陈光标那样做慈善,帮助更多的人。”她声称在与一个十九岁的美国男老板合作办网站,“现在是一千万美元风投进行前期运作,接下来有一亿美元等着投放。”1983年出生的她,眼睛里放出一束特别的光亮,好像能照亮沉沉雨夜。

几位艺术家朋友在江心洲租房画画,但很快也将失去立锥之地。新加坡商人看中了盛产葡萄的静谧之岛,散漫自足的农家生活即将结束。街道上,人们眼神游离,不确定的明天让他们愁苦。拿了赏金的模范户,让推土机捣毁了自己家园,也有想获取更多补偿的在加盖房子。晚秋的下午,虫鸣鸟叫,江风拂过,三个村子祖祖辈辈经营起来的家园就要消失了。

“消极等待,空耗时间;主动签约,莫失时机。”红色标语挂满墙头树枝,流动宣传车上的高音喇叭,一遍遍督促诱导人们尽快同意拆迁。

生活好像只能这样,但你可以在随波逐流中保持挣扎的姿势。

在这个时代,标榜自己与众不同的方式很多。坐头等舱已经说不出口了,真正有派头的是:手提包装艳丽的茅台酒,声音低沉,半开玩笑地声明:大家放心,我这瓶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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