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社記者陳虹瑾台北25日電)大陸廣東烏坎村、海 門鎮接連爆發大規模抗爭。地方拚「經濟發展」與中央 力塑「和諧社會」矛盾浮上檯面,如何取其中道,並兼 顧民眾權利與國際媒體觀感,在在考驗大陸官方智慧。

9月起,烏坎村民因不滿土地被官員侵占變賣而展 開維權,期間遭地方官員鎮壓,村代表薛錦波甚至被公 安扣留期間死亡,激發村民抗爭。眾怒難犯加上事件受 到國際媒體關注,汕尾市委書記鄭雁雄19日公布,將收 回已賣出的村民土地;廣東省委副書記朱明國20日到前 線處理,村民得到滿意答覆,同意不再抗爭。

烏坎村事件過後不久,海門鎮民眾為抗議當局興建 第2座燃煤電廠,引發上萬人群集要求官方停建,並與 警方衝突、對峙。20日,海門鎮居民走上街頭,包圍政 府大樓及堵塞公路。官方最後讓步,汕頭市環境保護局 及官員答應,新電廠開工需經當地民眾同意。

「權力一天比一天小,手段一天比一天少,責任一 天比一天大;老百姓一天比一天胃口高,一天比一天聰 明,一天比一天難管。」鄭雁雄一席「語錄」影片近期 在網路上流傳。這席話道出大陸「為官者」眼前難處。

中央研究院政治學研究所籌備處助理研究員徐斯儉 引述前述這段話說,10多年來,類似海門鎮的抗爭「多 得不得了」,但只是少有事件被媒體大幅披露。在大陸 ,不少問題慢性累積,已到了爆發的關口,「威權統治 沒有這麼容易了」。

「老百姓其實也不是要造什麼反」。徐斯儉指出, 大陸民眾抗爭多因田地、房子遭徵、遭拆或遭賣,這些 「有道理的抗爭」起因於民眾自身利益受侵害,官方不 得不開始正視。

他分析,烏坎村日前的抗爭行動由地方宗族為基礎 ,再進行有組織的抗爭,在大陸社會實屬少見;相較之 下,海門鎮的抗議行動組織混亂、衝突嚴重。

他表示,海門鎮因與烏坎村有地緣關係,加上境外 媒體此時集聚廣東,海門鎮的維權行動因此得到各方關 注,「沾了些烏坎的光」。

此外,他分析,明年中國共產黨要進行第18次全國 代表大會人事布局,被視為明日之星的廣東省委書記汪 洋此時繃緊神經,一見苗頭不對,就要及時處理民怨。

另1名長期研究中國大陸社會結構與變遷、不願具 名的學者則指出,「如果(抗爭)發生在內陸,可能不 是這個樣子。」

他認為,廣東官方願意與村民代表談判,很大的因 素是烏坎村、海門鎮的抗爭「訊息都已經出來了」;國 際社會高度關注,大批媒體湧入當地,任何人只要上影 片分享網站YouTube鍵入關鍵字,就能目睹抗爭現場。

這名學者也說,以往大陸抗爭案件多為稅費問題; 近年大陸地方政府濫賣土地行為嚴重,失地農民因頓失 生活所依而「與政府拚命」的案件不在少數。

「廣東比較特殊,沿海部分和香港靠近,訊息開放 程度也高。」他觀察,大陸資訊傳播速度加快,不少「 在城市待過的人」回到村莊,學會拿著中央法規作為令 箭,向地方政府依法抗爭。

例如,大陸國家主席胡錦濤明令建構和諧社會,地 方政府即使不願直接買單中央政策,也無法在民眾高呼 「依法抗爭」時,直接派員大舉鎮壓。

「現在他們(抗爭者)知道,要搞(抗爭)就要搞 大,否則就要被鎮壓。」這名學者觀察,不少大陸抗爭 者已摸清地方政府底線,同時知道自己手中握有哪些籌 碼。

他認為,大陸地方以往零星抗爭不具有組織性;烏 坎村從誓言上訪到大遊行,已略見初步組織,事件發生 後,規模愈來愈大,可能成為未來類似事件的「指標」 。

對於部分地方官員以拚經濟為名,行個人牟利之實 ,大陸民眾積怨已深,但大陸當局極力標榜「和諧社會 」,與地方政府間的矛盾日升。會不會再有下一個烏坎 事件?未來如何妥適處理?時逢中共權力交替前夕,這 將是大陸官方的一大考驗。100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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