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早报 | 符诗专：字述一年话书店

符诗专：字述一年话书店

（2012-01-01）

● 符诗专

学人视角

　　写这篇文章时，旧岁将逝，新年即至，汉字圈的多个地方，正先后选出最能够代表2011年当地国情、民情的中文字。

　　其中已经选出来的汉字包括日本的“绊”字（据了解在日语中，“绊”字有表示人与人之间心灵相通、感同身受的意思）、表现台湾绽放出来正面力量的“赞”字、点出中国百姓期盼政府能有效掌握当地高涨物价的“控”字，以及提醒大家在海峡两岸所发生的一些重要事情、都起始于看似“微小”环节的“微”字。而眼观世界的华人杂志《亚洲周刊》，则以“变”字简洁说明过去一年，全球各地的权力结构出现剧烈变化的趋势。

　　作为本地华文报章龙头的《联合早报》去年也第一次推出“字述一年”活动。在早报编辑室所遴选出的十个字（新、震、民、水、涨、房、债、平、冷、轨）中，结果“涨”字是最为熟悉汉字和乐于参加投选的国人所青睐，当选年度汉字。可是如果让本地许多好逛书店的人们来选的话，2011年最能反映本地书店趋势的汉字应该是在“退”、“收”、“停”或“倒”四者中选一。首先是博德斯（Borders）书店在8月宣布“退”出本地市场；10月份万里书店、金文泰书店及Computer Book Center等书店老板们将苦心经营多年的老字号给“收”了；12月少数几家大型书店之一的叶壹堂（Page One）则宣布其新加坡店将在2012年2月“停”业。不管是“退”、“收”或“停”，都呈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在书店本来就不多的岛国上，书店是“倒”了一家又一家。

　　这个趋势简单看来就是书店在市场上无法面对竞争而被淘汰出局。以叶壹堂为例，根据它所发出的停业通告，书店是因为无法承受上涨的租金而不得不停业。从赚钱的角度来看，叶壹堂的退出理所当然。它的退出意味着愿意付出更高租金的商家可以入驻，商场的投资者也因此可以取得更高回报。问题是没有了叶壹堂的怡丰城，是否会沦为只是新加坡众多没有特色与个性的购物商场之一呢？至少对许多因为叶壹堂而常去怡丰城的人而言，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

　　那丧失了特色与个性的怡丰城，是否还能吸引到人潮到商场消费，好让商家有能力支付高昂的租金呢？对许多因叶壹堂而去怡丰城购物、吃饭、看电影的人们而言，在没有了叶壹堂之后，可以去购物、吃饭、看电影的地方变多了。新加坡说实在的还真的不太缺这类不太有特色及个性的商场，几乎每个组屋的住宅区都有一个。这些商场基本上都能够满足人们购物、吃饭、看电影的需求。如果要用一个字来形容新加坡大部分的购物商场的话，那应该是可以买的东西，可以用的餐厅和可以看的电影大都很雷同的“同”字了。因此如果只是为了满足这些需求，人们有必要舍近在咫尺内的商场不用，而跑到大老远的地方去同一大堆陌生人挤吗？

　　曾几何时新加坡有三个因书店而与众不同的购物商场，分别是驻有博德斯书店的会德丰广场，驻有叶壹堂的怡丰城和驻有纪伊国屋书店的义安城。这三家书店各有特色，博德斯书店被认为是本地最好的英文书店，叶壹堂以华英双语和设计类书籍为大家所称颂，而纪伊国屋书店则以华、英、日等多语书籍让来自不同语系的好书人在其间流连忘返。可是在不到一年内，新加坡将只剩下纪伊国屋这一家有特色的大型书店了。如果连它也因为租金或其他原故而被“退”、“收”、“停”或“倒”的话，那我们不禁要问新加坡这个第一世界的国家，怎么会富得供得起那么多购物商场却穷得养不起几家像样的书店。

　　因此我们有必要在新的一年里，期许商场的经营者在争取盈利的同时，考虑类似叶壹堂和博德斯这样的书店所能带来的周边效应。更期许主管文化事务的相关部门主动协助本地书店业者，让书店成为新加坡一道美丽的人文风景线。让“退”、“收”、“停”、“倒”成为过去，让不同特色的书店能够为不同的购物商场或中心增添个性，让多元特色书店的“多”字能够在不久的将来，成为最能够代表这道风景线的汉字。

（作者是新跃大学新跃中华学术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