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根据苏联解体的教训,得出了一个结论:“民主会导致分裂,专制能维护统一。”果真如此吗?且看我慢慢道来。

黄炎培曾道出了历代王朝“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兴亡周期率”,《三国演义》开篇则说出了“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分合周期率”。分,即分裂;合,即统一。中华三千年的历史,上演了不计其数的分合闹剧。分裂时间最长、最著名的当数春秋战国、三国鼎立、南北朝十六国、五代十国等时期。这些长时间的分裂局面,难道是因为民主惹得祸吗?

即使在大一统的朝代,天下也并不太平,历朝历代都有叛乱和分裂。比较著名的,如秦朝的陈胜起义,西汉的七国之乱、王莽之乱,东汉的黄巾之乱、董卓之乱、诸侯割据,西晋的八王之乱,唐朝的安史之乱、黄巢之乱,晚唐的藩镇割据,宋、辽、金的对峙之局,宋代的王小波李顺之乱、方腊之乱、靖康之变,明朝的靖难之变、宁王之乱、甲申之变,清朝的三藩之乱、准噶尔之乱、白莲教之乱、天地会之乱、捻军之乱、太平天国之变、辛亥革命……这些,足以说明专制制度根本没有办法维护统一,根本走不出“分合周期率”。

为什么在中国,统一与分裂成了孪生兄弟?

在国人看来,所谓对某一地区拥有主权,其实就是中央政府有在该地区委派官吏的权力。如果失去了这一权力,似乎就意味着“分裂”。而这就出现了一个无法解决的矛盾:该地区封疆大吏的权力来自上司,必然要对上司负责,而不是对当地人民负责,由此造成了“民不选官,官不为民”的体制性矛盾。

在专制体制下,人民的各种权利都被少数人代表了,官僚阶层之外的大多数人失去了基本的权利,失去了作为一个国家公民的尊严,也失去了对国家政权的认同感。如果最高统治者是个“明君”的话,情况还好一点。但中国历代的政治实验证明,暴君常有,而明君不常有。而且“明君”也有人性恶的一面,在极权不受制约、不受监督的情况下,“明君”也会成为暴君、昏君,所谓仁政会转为暴政。君视民如草芥,则民视君如寇仇。分裂的种子就这么种下了。为什么某些专制国家的人民热衷于向民主国家移民,甚至采取偷渡、逃亡等办法奔向异国他乡呢?此乃该政权对人民丧失了凝聚力的缘故,这其实就是分裂的征兆。

现在再回到苏联上来。苏联为什么会分裂?并非因为戈尔巴乔夫的改革,而是苏联的暴政早就种下了民族分裂的种子。在人民已经觉醒的时候,靠专制高压已经难以奏效,靠武力镇压也无济于事。1991年8月19日,苏共中的保守派发动政变,将坦克开进了红场,但此时苏共人心尽失,连苏联士兵也不愿助纣为虐,拒绝服从政变者的命令。结果,8·19政变维持了仅仅三天,便分崩离析。据说,当苏共总书记戈尔巴乔夫宣布解散苏共时,苏联境内平静得很,数千万苏共党员,没有人组织任何抗议活动。

苏联“分裂”了,这是暴政的必然结果,这是苏联政权丧失人心的必然结果,而不是民主化的结果。那些认为“民主会导致分裂,专制能维护统一”的人,恰恰将因果颠倒了。苏联分裂是“果”,分裂之“因”要从苏联实行的制度上去找。如果苏联长期实行的是民主体制,那么,倒可以说民主导致了苏联的分裂。

有人还认为,作为一个大国,一旦放弃了专制集权,非天下大乱不可。这更是腐儒之见!儒生们常念念有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可惜他们总将希望寄托在“圣人”、“明君”身上,根本无法找到“为万世开太平”的正确道路,所以也就走不出“分合”怪圈。

只有民主制度,才能真正“为万世开太平”。美国不可谓不大,但美国经过二百多年的民主实践,民主制度逐渐成熟,如今的美国,幅员辽阔,各色人种、各个民族和平共处,不仅没有分裂,反而日益强大,甚至像夏威夷这样孤悬海外的州,也看不出有丝毫“分裂”的迹象。

越是大国,越是人口众多,越需要实行民主体制。美国实行的是松散的联邦制,各州、各市的领导人都由当地人民选举产生,各州有各自的法律,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各项事业都由各州、各市自主管理,只有国防和外交由中央政府负责。所以,美国总统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只好去管管国际事务,到处指指点点,充当“国际警察”。

赋权于民,美国才呈现出“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生龙活虎的发展局面。迄今,美国已经有将近三百人获得诺贝尔奖,占全球获奖人数的70%多。别的不说,我们享用的互联网,便是美国人的发明。

之所以要“分裂”,根源在于当地人民有民主管理社会的诉求。如果各地区的人民自由选举自己的领导人,享受着充分的民主权利,他们还需要闹独立吗?还需要“分裂”吗?近代以来,世界上有哪个国家在实行了多年的民主制度后却“分裂”了?

欧洲的多数国家实行的也是民主体制。在这种体制之下,各国反而有了联合的要求,出现了统一的迹象。法国、德国、英国、荷兰、比利时、卢森堡、丹麦、爱尔兰、西班牙、葡萄牙、奥地利、瑞典、芬兰、挪威等国成立了“欧洲共同体”,不仅高速路连成一片,连货币也统一了。

所以说,专制,迟早会导致国家分裂;只有民主体制,才会“为万世开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