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主注:重发一篇旧作,也许还能读出点新意。

 

十字路口上的中国:向前走还是向后退

刘亚伟

 

2008年《南方都市报》披露,被称作坚持走社会主义集体化道路典范的南街村早在2004年就已悄然改行股份制,从那之后,网络和平面媒体上关于南街村的议论一直不绝如缕,最近又有形成新一波浪潮的迹象,这大概是因为发生在南街村的事情,对于正在经历着转型期的中国大陆,的确具有某种典型和象征意义。

大陆三十年改革开放的重要成果之一,是承认了“私民”社会,承认了私有财产的合法性。与这一进程背道而驰的是,南街村共同富裕的标志却是要消灭任何私人财产,用村总支书记王宏斌的话说,就是让村里人“富得一分钱存款都没有”。

南街村一直自称,他们走的是共同富裕道路,实行了“共产主义”的分配制度:村民每人每月只发少量的工资,干部工资也不过250元人民币,名曰“发扬二百五精神”;村民能得到定量发给的吃穿用住几乎所有生活用品,其中包括一套住房,住房也只有两种样式,一种是92平方米的,分配给人口较多的及领导干部住,另一种70平方米,分配给人口较少的普通村民住;每家还统一配置了一套家具和电器(但不包括录相机、影碟机、计算机网络等等,传说这类电器在南街村是禁止使用,以防止资产阶级思想腐蚀村民),所以家家户户的模样几乎都是一样的。

南街村的共产主义神话一直延续到2008年2月27日,这天的《南方都市报》发表题为《南街村真相:权力经济的荒唐与可怕》的深度报道,披露:南街村集团早在2004年就已在村民不知情下悄然改制,南街村“三大班子”12位领导成员以自然人股东的身份占有了本属南街村集体所有的60%股份;南街村欠债额高达16亿余元;村主任王金忠遗物中至少发现2000万元现金及多本王金忠的房产证,其追悼会上有几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以“二奶”名义要求分割遗产;而在背后支撑“共产主义小社区”南街村的,是两个能量巨大的“隐形外援”——巨额银行贷款及大量廉价外来劳动力。

由集体所有制变为股份制,这关涉到每个村民的根本利益,可不是一件小事。南街村的领导层何以能够瞒天过海,在村民不知情下把集体财产通过所谓股份制改造,变为十几个当权者的私产,从而实现了由“共产主义引路人”到“红色资本家”的华丽转身?其深层原因就在于南街村实行的所谓集体所有制。

从理论上说,村民作为南街村的一分子,自然而然地具有村民股东的身份,从而对南街村的集体财产拥有一份所有权。然而在实际上,南街村村民不但对南街村集体财产没有任何真正的所有权,就是对分配到自己名下居住和使用的住房和室内家俱、电器等设施也没有真正的居住权、使用权和支配权。网上早就有人揭露,该村一位村民因不听村干部的话,就被停水停电停粮,勒命留下室内全套设施,全家“裸身”搬出,自找住处。

近年来,网络上不时出现一些让人很不安的声音,一些人怀念毛时代,希望回到前三十年去以致形成了一种被人们称为“毛左”的思潮。应该说,这种诉求有其合理性,然而我们却不能不指出,对毛时代的怀念实在是出于一种错觉。这种错觉的产生除了现实的背景外,还由于人们对于历史真相被遮蔽而导致的无知。

这种思潮出现的现实背景是经济生活中贫富两极迅速分化,差距越来越大;政治领域里权力寻租、权钱交易猖獗,贪污腐败呈现公开化合法化趋势,大面积腐败成为人人都看得见的现实。因此我认为,这种怀念更多的是一种情绪性反应。

如果我们能够冷静地进行一些理性的思考,就会发现,和南街村改制的故事一样,无论是贫富两极分化还是大面积腐败,实在是由于一个原因,一个根源于前三十年的原因:虚幻的公有制——名义上的全民所有,实质上的权力占有。目前的贫富两极分化、贪污腐败,是一些人钻了公有制向私有制转型这个特殊时期,权力对国有资产对社会财富仍具有几乎是绝对支配权这个漏洞。

向前走还是向后退,中国又一次站在一个十字路口。

寻求公平正义,这是全人类千百年来努力的目标和方向。

在人类文明的漫漫路途上,人们曾经历了无数的失败,也已经摸索出一些成功的经验,取得了一些理性的共识,这就是:财产权为个人创造了一个不受国家控制的领域,限制了政府的行动范围及统治者的专横意志;财产权是抵制统治权力扩张的最牢固的屏障,是市民社会和民间政治力量赖以发育的温床;使国民人身和财产权利从专制制度的“奴役地位”、“绝对统辖权”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从法律上得以确立和保护,无疑是现代社会经济制度得以建立的基础和首要条件;国民的财产权在国家法律和法理体系中地位的确立,决不仅仅是简单地对私人权益的保障,相反,以此为起点而开启的,是一种通过保障“国民个体安全”进而推进到保证“社会安全”的宪政之路。

对于这一点,我们今天已经不需要摸着石头过河了。

我们已经有了一次经由所谓公有制寻求公平正义的失败经验,我相信绝大多数中国人和我一样,都不愿意回到改革之前去。

本文由自动聚合程序取自网络,内容和观点不代表数字时代立场

定期获得翻墙信息?请电邮订阅数字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