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記者柯宇倩台北報導/“寫作就是一種存在的方式,如同吃飯、呼吸,是生活的一部分。”對華裔作家哈金來說,許多人稱羨的教書工作不是他的最愛,只能說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事,反而是太太認為相當辛苦的寫作,卻是哈金每天持續不斷的必做事項,雖然表示寫作是個體力活,但只要體力仍在,哈金就會一直寫下去。

《南京安魂曲》由年輕作家寫可能栽跟斗

平時在美國波士頓教書、寫作的哈金,20122月特地抽空飛抵台灣,參加台北國際書展相關活動,趁著空檔,哈金向《明鏡》記者暢談了對寫作的想法與觀察。

本次哈金帶著新著《南京安魂曲》來到台灣,這本書以美國傳教士明妮‧魏特林(Minnie Vautrin)的女助手安玲的視角,來描述1937年南京政府撤離到重慶後,日軍攻入南京城所發生的災難,以及大屠殺後的心理壓力;其中被魏特林改建成國際安全區的金陵女子學院,正是《南京安魂曲》的主要場景。

《南京安魂曲》可說是哈金所寫的小說裡,最難寫的一部,前後共修改40多遍才終於誕生。哈金對《明鏡》表示,寫此部小說時,他曾在德國待了一段時間,週末時因為沒事,有時一寫1516個小時,但這些內容最後都沒有用上,只能說是準備工作,“雖然走了彎路,但也是功課的一部分。”

哈金坦承,《南京安魂曲》是非常不合時宜的書,因為書出版時美國和日本的關係非常親密,書中的每一個點都有人會攻擊,但《南京安魂曲》是構思、撰寫許久的故事,更重要的是,哈金希望透過寫作和“過去的自己”建立關係,因此找到中國歷史上的重要事件作為主題,“我不因為用英語寫作,就與自己和中國的過去沒關係,其實我和中國的過去從來沒有分開過。”

但開始撰寫《南京安魂曲》後,哈金才發現南京大屠殺事件之大,如果用一般小說的作法,很難寫得好,因此哈金在其中走了許多彎路,但哈金自覺如果不越過去,就無法做其他事情,“這本書對我來說是一個口子”。

《南京安魂曲》出版後,書評界的反應兩極,在書評佔有重要地位的美國出版市場,一本書一旦得不到好的評價,作家可能多年都難以翻身。哈金對《明鏡》指出,對年輕作家而言,如果第一本書就被有份量的書評給了差的評價,對該著作的傷害很大,有的人因為這樣,精裝本賣不出去,平裝本也不出了,別的出版商也不願意接收這位作家的第二本書,恐怕得等78年後才能再出書。

因此若由年輕作家寫《南京安魂曲》,很容易一下子就栽了跟斗,但已出過9本小說的哈金,由於有了些成果累積,就是這本書失敗了,也還不致於徹底跌跤,有了哈金的努力與堅持,深入描寫人性的《南京安魂曲》才得以問世。

日本對於南京大屠殺事件仍有分歧,虛構派認為此事件乃虛構,並非真實發生過,哈金表示,這也是他撰寫此書的目的之一,這件事有大量的國際人士介入,保存了許多文字資料、照片、影片,哈金要把中國人、華人的經驗帶到國際間,在國際視角上寫故事。“我和大陸作家的角度不一樣,但也不純粹是西方角度,我是在兩個文化、語言間找到角度,敘事人和主要當事人都是女性。”

《南京安魂曲》在此重大的歷史事件中,加入了許多看似真實的虛構情節,如何交織真實和虛構的成分,哈金對《明鏡》解釋,重要的是必須讓整個故事看起來很自然。“我說這是原生細節,很可貴很重要,這需要很多小的東西,穿插進故事裡,可讓故事看起來很像真實發生,有時候還必須創造一個大事件,讓原生事件顯得不這麼突兀。”

哈金認為,如何讓原生事件自然變成故事的一部分,而不像是刻意放進去,是較困難的地方,通常得靠直覺來判斷。

文學與電影結合不容易

2012台北國際書展將文學與電影結合,首創“華文出版與影視媒合平台”,邀請中、港、台等地知名電影、電視界代表參加,並設有超過100場出版與影視界的一對一媒合會議,以及焦點推薦書的提案會,致力讓更多書籍搬到大銀幕上,也讓電影業者找到好劇本。

不過,電影導演往往因為許多因素,即使買下文學作品的版權,經過多年仍遲遲未拍成。雖然哈金的不少作品都已讓一些導演看上,但一直沒有變成電影的運氣。哈金對《明鏡》舉例,香港導演陳可辛2001年已將《等待》的製片權買下,但等了10幾年,做了大量工作,卻因為“中國審片單位審都不審”,無法化為電影。

《落地》裡〈櫻花樹後的房子〉(The House Behind a Weeping Cherry)也曾以1塊美金賣給一位具有潛力的新加坡導演,但1年多後哈金被告知拍不了;《新郎》裡的喜劇〈牛仔炸雞進城來〉(After Cowboy Chicken Came to Town)則被一間美國公司買下,但過了34年仍沒做成。《自由生活》的版權賣出後,因為故事龐大,需要哈金親自參與故事的縮減工作,但當時正在撰寫《南京安魂曲》的哈金已耗費太多精力,無法介入《自由生活》的拍攝。“所以電影能拍成,很多都是偶然因素,沒法計畫的。”

哈金的文學經紀公司仍嘗試將哈金的作品推向大螢幕,在電子書平台逐漸發展的今日,有的作家不找文學經紀公司,且直接跳過出版社,自行將作品放上電子書平台銷售。哈金對《明鏡》說,他從沒想過跳過出版社自己出版,因為出版社不光把書印出來,還握有行銷通路等資源,有的作家以為能夠自己賣書,最後都失敗了。

有了作家經紀公司和出版社,哈金能專心寫作,哈金表示,他儘量不介入出版事務,頂多看看書的封面草稿、排版等,且通常只對明顯的錯誤提出意見。

比起到各地宣傳書籍,哈金更希望把時間留給寫作。每當一本書上市後,哈金就必須配合宣傳,過去出版社往往為作者舉辦各地巡迴朗讀活動,但經濟因素考量下,現在哈金已不太需要到處跑。“這樣很好,很多事情不用做,輕鬆了。”哈金笑著說。


哈金接受記者專訪。(明鏡記者柯宇倩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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