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記者柯宇倩台北報導/“寫作就是一種存在的方式,如同吃飯、呼吸,是生活的一部分。”對華裔作家哈金來說,許多人稱羨的教書工作不是他的最愛,只能說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事,反而是太太認為相當辛苦的寫作,卻是哈金每天持續不斷的必做事項,雖然表示寫作是個體力活,但只要體力仍在,哈金就會一直寫下去。

想像偉大的作品不難,難在完成它

六四事件後,哈金被迫留在美國,從此開啟他的寫作之路,剛開始,哈金寫的是英文詩歌。哈金對《明鏡》說,當時多少還存在些政治色彩,因此學校教授建議哈金用筆名發表詩歌,“當時還是個研究生,寫作多少有點不務正業的感覺,也想用筆名”,那時候哈金靈光一現,腦中出現Ha Jin這個名字,教授也覺得很簡潔,便用了下來。

哈金說,剛開始寫作時,他所知道的就是大陸的事,因此一開始就將大陸訂為寫作主題,但許多題材都是介於兩種語言、國家、文化之間,因此也沒有一本書純粹描述在大陸生活的中國人。“年輕的時候,雖然心裡知道將來會寫一本《自由生活》,卻沒這個能力,只有生活過了,知道移民是怎麼回事了才能寫,所以題材和作家的親身經歷沒法分開。”

至今哈金已經寫過各式各樣的題材,包括六四事件、韓戰、南京大屠殺、移民等,對他來說,仍有很想寫,卻沒法寫的故事。“有些事知道會做得很好,不是沒能力做,是沒機會做。”哈金對《明鏡》舉例,《憤怒的葡萄》是公認的偉大小說,斯坦貝克在書中提出的問題與中國當下的情況非常相關,中國有大量農民工離鄉背景尋找生路,大家所思考的,與斯坦貝克思考的一樣:這個國家怎麼了?這是很有份量的題材,如果可以在內容與形式上比斯坦貝克做得更好,就能寫出一部偉大小說,但前提是必須能寫。

作者必需在中國生活一段時間,對題材有切身的理解和感受,並且得用漢語寫,用英語寫沒有意義,對我來說,這是要下大功夫的事,因為第一,我改成漢語寫作,等於轉了一大個彎,第二,我一回中國,馬上有人要跟上來。”哈金說,這件事想很容易,要做不容易。

現階段,哈金正在撰寫一部有關移民的作品,未來哈金還將思考如何把偵探元素與文學作結合。

好的故事應該一路自然到底

由於哈金在美國文壇的亮眼成績,《明鏡月刊》20122月評選出十大有影響力以非母語寫作的華裔作家中,將哈金排在第二位,對於其他用英語寫作的華人作家,哈金喜歡希德嘉(Sigrid Nunez)所著的《在上帝氣息中的羽翼》(A Feather on the Breath of God),哈金對《明鏡》說, 有四分之一華裔血統的希德嘉善常描寫大時代下人物的命運。

目前在好萊塢與百老匯相當活躍的華裔美國人劇作家黃哲倫(David Henry Huang)也是哈金欣賞的創作者,此外,恩美(Amy Tan)的《喜福會》(The Joy Luck Club )、任璧蓮(Gish Jen)的《典型的美國人》(Typical American),都是哈金喜愛的作品。

哈金認為,比起用中文寫作,英語寫作在一些小地方上的處理是不一樣的,但另一方面,哈金也覺得真正的文學能夠超越語言。

哈金也特別喜歡俄國作家,如契柯夫、托爾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果戈里、屠格涅夫。不過對於作家和作品的喜愛,哈金認為隨著時間的變化會有不同,如同對寫作的態度,一路走來也有所改變。

我現在更重視故事的流暢性,以及語氣的協調性,一個句子,不光是詞語寫得華麗,還有自己的節奏、語調,跟整個故事諧和地配合,上下連貫,就好像一首曲,每個音符都是獨立的,但整首歌聽下來應該是完整的,一個好的故事,也應該一路自然到底。”哈金對對《明鏡》表示,寫作的困難地方就是把故事講完整,這比該用什麼詞句要難得多。

為了寫出和諧的故事,哈金堅持每天寫作。“如果故事寫一半停下來,之後回頭再來寫的時候,語調可能不一樣了,很難找回原來的感覺,這是很可怕的事。”哈金說,寫故事就像做飯,不能撤火,否則最後做出來的飯味道會不一樣,在改稿的時候也一樣,不能中斷。“所以我寫一本書,不管多忙,即使要教書,當天可能只是1020分鐘,我都會把故事看一看,改一、兩個句子。必須始終保持親密感,否則今天偷懶,明天會更偷懶,再下去就完了。”

哈金認為,改稿也需要一鼓作氣、不能間斷,修改一種闡釋的過程,透過不斷地看、不斷地改,有些地方會看得更透徹,不過哈金坦承改稿很累人,且自己的作品看太久會麻木。“所以作品出版後,我一般不看,煩死了。”哈金笑著對《明鏡》說。



哈金進行簽書會。(記者柯宇倩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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