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牛豪们成为牛不豪
顾则徐
4月5日，一则题为“河南漯河一房管局副局长持枪殴打记者”的视频在各大论坛和微博上疯狂传播，网帖称“记者前去采访漯河违章别墅群，结果被漯河市召陵区房管局副局长牛豪用枪顶头狂殴威胁”。该网帖引发了许多网友的转发和评论，多名当事人向南方日报记者证实了“牛豪持枪殴打记者”确有发生，南方日报随即给予了报道。虽然报道说漯河市公安局回应称，“领导高度重视，警方已立案，目前正在侦破中”，但该事件发生于3月27日，经过一个星期多时间才有视频上传网络，我想，这应该是个无奈之举，是当事人对当地有关部门调查处理该事件缺乏信心后的反弹。
此种信心的缺乏是必然的，如果一当发生这样的事件，侵害人即迅速被调查处理，被侵害人马上得以伸冤，反而是不正常了。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地方一当发生官员用枪顶头狂殴威胁他人的事件，该官员就被迅速、坚决查处，则这种事情反而不会发生，之所以发生，正是在于官员有了这样行为，并不一定会被迅速、坚决查处，而且可能成为在当地官场上进行炫耀的资本，有了“敢作敢为”的名声。
该事件中，记者进行调查的前提是违章别墅群。在漯河这样地方建造一个别墅群，并不是小事，用在自己院子里悄悄搭个鸡窝的办法是不行的，瞒不了人。之所以能够建造，便是不怕人知道，并不在乎是否违法、违章。事实是，持枪殴打记者的牛豪不仅是房管局副局长，而且还是“河畔雅墅”开发项目的股东之一，也即违章建造别墅群的老板之一本身就是主管系统的重要官员。既是官员，又是老板，还用得着在乎当地人们知道是否违法、违章吗？
既然在漯河这样地方建造一个别墅群是瞒不了人的，牛豪既是房管局副局长又做该项目老板，自然也很难瞒住人。瞒不住人而做，则意味着得到了一系列官员的赞同和支持，意味着腰板硬朗。既然腰板硬朗，便是没有后顾之忧，意味着不怕。不怕，就是有胆，有胆就敢于用枪顶头狂殴威胁记者。报道说事件发生后，“双方到派出所调解，记者一行被警方以‘涉嫌敲诈勒索’分别关押审讯，期间，‘在记者没有在场的情况下，牛豪等人把记者车上的所有物品都带到了审讯室，结果发现记者车上多了5000元’。”在有殴打和持枪的指控下，任何有点经验的办案人员都会意识到发生重大案情，一方面立即向上级汇报，一方面立即将牛豪拘捕，首先扣押枪支，查清枪支来源，现在却搞起了什么“调解”。不仅如此，牛豪更成了警方办案人员，可以“把记者车上的所有物品都带到了审讯室”。非常可笑的是，本应该立即进看守所的牛豪，还可以有时间跟记者谈判进行私了。虽然现在当地警方声称已经立案，但不立即拘捕牛豪，这种立案就只是儿戏，哪怕牛豪所持的手枪是假枪。即使假枪，牛豪所涉嫌的犯罪还至少有故意伤害、绑架、诬陷，带着一帮人持假枪共同犯罪还涉嫌黑社会组织！牛豪要说什么话，先进了看守所再让他说。
牛豪有胆，但毕竟只是孬种，充满着恐惧。他的有胆，是以漯河作为一个封闭的社会体系为前提的，在一个封闭的社会体系中他可以什么都不怕。但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构成完全封闭的社会体系。“河畔雅墅”开发项目在封闭的社会体系中，人们只能道路以目，但社会开放的一面就引来了外地记者的关注和调查。记者是外来的，于是，牛豪就恐惧，露出了孬种的本性。之所以持枪殴打记者，并不是因为真的无畏，而是因为恐惧，惟恐使天下人知道自己的违法行为。牛豪只是他的名字，他的灵魂一当暴露到阳光下，只是牛不豪，转而要嚎，如此而已。打破地方的封闭，便是令牛豪们豪不起来的一个办法。
2012-4-6
发表于2012-4-7《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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