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字永叔,谥号文忠,北宋文坛领袖。慕韩愈,喜古文,以文章名冠天下。

举进士,入朝为馆阁校勘。仕途起点高,自会十分珍惜;然而,需要道义担当时,年轻的欧阳修却毅然选择直言不讳,即令仕途踬仆亦在所不惜。

范仲淹言事犯忌,面临惩处,欧阳修多所论救,激烈斥责力主贬黜范仲淹的司谏高若讷,谓其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由此而获罪,被贬为地方官。后来范仲淹镇守陕西,欲起用欧阳修为掌书记。修笑而辞曰:“昔者之举,岂以为己利哉?同其退不同其进可也。”这件事很能看出欧阳修的宽广襟怀。

欧阳修奉命使河东。凡河东赋敛过重民所不堪者,奏罢十数事。如此体恤民瘼,为民请命减负,委实难得。出使归来,会保州兵乱,朝廷又以欧阳修为龙图阁直学士、河北都转运使,主持戡乱。大将李昭亮、通判冯博文私纳妇女,欧阳修把冯博文关起来,李昭亮惧怕,立即放出所纳民妇。富弼为宣抚使,担心已经归顺兵卒日后生变,拟尽诛之,并将此计与欧阳修说了。欧阳修极力反对:“祸莫大於杀已降,况胁从乎?”富弼认为欧阳修说得对,遂终止诛杀计划。

欧阳修以直言遭邪党忌恨,屡左迁,在外多年。后加龙图阁学士、知开封府,其前任是有名的“铁面老包”,威严得很;而他则持以宽简,同样把开封府治理得井井有条。清人曾将宋代开封府两任知府的执政风格总结为:“包严”,“欧宽”。

平生与人尽言无所隐。拜参知政事后,士大夫有所请托,辄面谕可否,虽台谏官论事,亦必以是非诘之,由此招来怨诽益众。

他天资刚劲,见义勇为。放逐流离,至于再三,志气自若也。贬夷陵时,无以自遣,因取旧案反覆观之,见其枉直乖错不可胜数,于是仰天叹曰:“以荒远小邑,且如此,天下固可知。”自此以后,处理政事不敢有丝毫疏忽。学者求见,所与言,未尝及文章,惟谈吏事,谓文章止于润身,政事可以及物。凡历数郡,不见治迹,不求声誉,宽简而不扰,故所到之处,百姓普遍感到很方便。

欧阳修在滁州,留下了千古名篇《醉翁亭记》,文章记录太守与民同乐的场景,今日读来,仍是那么感人!

欧阳修为文天才自然,独步一时,故天下翕然师尊之。奖引后进,如恐不及,赏识之下,率为闻人。曾巩、王安石、苏洵、苏轼、苏辙,皆因永叔奖掖而显于世。笃于朋友,生则振掖之,死则调护其家。关怀而至于“临终”,人文情怀可谓至矣!

或许是幼年有过孤贫的生活经历,显贵之后的欧阳修,对贫寒书生多了一份真情关照。当时富贵人家皆为已故亲人树碑立传,作墓志铭的自然是文章大手笔,润笔颇丰;墓志碑铭撰成后,还需另请人书写刻石,书写者也有润笔。据古籍记载:学士陆经,字子履,善书法。坐谪流落,生计困顿,欧阳文忠公怜其贫,每与人作碑志,必先约令陆子履书,欲以濡润助之也。子履书名亦自此而盛。

一代宗师,品评文章,还有一个“红勒帛”的典故,以及后续的尴尬,极富戏剧性。据沈括《梦溪笔谈》:“士人刘几累为国学第一人,骤为怪嶮之语,学者翕然效之,遂成风俗。欧阳公深恶之,会公主文,决意痛惩……有一举人论曰:‘天地轧,万物茁,圣人发。’公曰‘此必刘几也’,戏续之曰:‘秀才剌,试官刷。’乃以大朱笔横抹之,自首至尾,谓之‘红勒帛’,判‘大紕繆’字榜之,既而果几也。”

刘几名落孙山,更名刘煇,继续苦读,文风亦变,崇尚朴实。后数年,又为御试。考官试“尧舜性仁”,赋曰:“静以延年,独高五帝之寿;动而有勇,形为四凶之诛!”欧阳修大称赏,及唱名,才知道这位殿试第一刘煇,正是当年被自己刷下去的刘几,欧阳修的吃惊与尴尬,可想而知。不过他还是大度的赞许了刘煇文章辞善通明,文忠公守持的是以文论文、以文取人的标准,尴尬中仍不失人文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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