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越南的人均GDP为1374美元,不到中国人均GDP的四分之一。但是,河内的房价并不低于中国大城市的房价。这到底是为什么?土地紧张,首都,人口膨胀,加上土地私有化和小产权化,公共交通比较落后,经济、特别是私有经济的发展强劲,有可能都是河内市中心房价奇高的原因。但是,越南的土地私有化和小产权化,可能也是越南人比中国人更有幸福感和安全感的主要因素之一。

  高房价是中越两国的通病,越南好像有过之而不及

在北京三四环内一套100平米的房子500万人民币,已经成为常态。可是对中等收入的外地人来说,就算两个人工作,每月15000人民币,如果没有父母帮忙,年轻人要买一套房子,不吃不喝,也得工作20年。

在越南河内,外省来打工的中等收入阶层,所要面对的挑战更加严峻。在河内市中心区5公里的半径之内,一处房子的价格,大约60平方米,最高的可以卖到250万美元,最低也要20万美元。到了10公里以外的郊区,同样的房子价格,大约是6万到20万美元,对工薪族来说,也是一个天文数据。

如果考虑到河内普通白领的工资,每月在200-600美元之间,一对夫妇,没有父母帮忙,要买一套像样的房子,必须工作30-50年。

哪么,在河内工作的年轻人是怎样解决住房问题的呢?

我采访了4个人,每个人给出的答案不一样,但他们的情况,对我们了解越男人在河内工作的情况很有帮助。

因为我不懂越南语,而绝大多数越南人不懂英语,所以,我只能了解3位在酒店工作的人员,一位在大学工作的人员,因为他们都可以用英文跟我沟通。这个样本虽然不具备代表性,但却是我所能得到的最好的信息渠道。

 白富美的代表:梁小姐的情况

有一位酒店高级行政会所的女工作人员,姓梁。1993年大学本科毕业,生长在河内最热闹的商业区。所以,她从小就有一种优越感。在越南,她可能就是现在中国人常说的那种‘白美富’一族。

她生了两个儿子,11岁和9岁。在酒店工作,现在的工资加奖金,每月350美元。她老公在韩国LG公司河内分公司当中层经理,每月收入1500美元,属于高收入一族。

她和丈夫及两个小孩,同住在婆婆的家。那是一个3层楼,拥有自主产权的连体楼房。每层面积25平米。因为楼房面对商业街,他们把第一层租出去当铺面,月租金1250美元,相当一份很高的收入。他们家住上面两层。看得出来,住的很拥挤,但是,在河内,尤其是在中心地带,这已经是‘人上人’的生活了。

我问梁,‘这套房子如果卖出去,能卖多少钱?’

梁说,‘应该不少于100万美元。’

我又问,‘那你自己的父母住哪?’

梁,‘我父母和我兄弟住一起。他们原来也住在同一个中心区,也就是我住到出嫁的那一天的那套房子。我们的房子在楼下,60平米,两层楼的房子,楼上是别人的。不过,我父母最近在离中心3公里处买了一块地,自己建了一个四层楼的房子,每层面积50平米。’

我,‘那是两百平米的房子啊,要多少钱?而你妈原来那套房子不住了吗?’

梁,‘先生,你是不是要在河内买房子啊?如果是,你总算问对人了,我刚刚买了一块地,被我买对了,今后盖房子,一定挣钱。你要买土地,我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我,‘我是学经济学的,住在英国,老家在中国。没有准备到越南来发展,要是有机会,我倒是非常喜欢越南这种可以自己买地的法律。’

梁,‘我们一般都是买一小块地,然后自己盖房子,这样比较便宜些。回到我父母的那套新房子,因为离中心3公里,所以便宜很多,他们花了55万美元就搞定了。他们把原来的房子出租,虽然比我婆婆家的大好多,但是地段不是很好,每月的租金只有1100美元。如果把房子卖了,反而值钱,因为地面的面积大,那套房子应该可以卖到150万美元。如果是楼上的房东买,我们最少要他200万美元,因为如果是他买,那栋房子两层楼就全部归他所有,所以,他必须出高价。’

我,‘天啊,你内外都是百万富翁,为什么还来工作?’

梁,‘我喜欢工作,越南妇女都很勤快。我除了到酒店每星期工作6天外,每天8小时,我一回家就必须买菜,做饭,带孩子。我可不是干一份工作,而是同时干好几份工作啊。我希望我的儿子长大以后,能够到英国或者美国读大学,我们居住的那个区,都是有钱人。而有钱人,都想把孩子送到国外的名牌大学读书,你在英国,到时候请你帮帮忙,好不好?’

我,‘我能够帮忙,一定帮。我来河内,就是想在这里招生的。你很了不起,难怪能够找一个很能干,家庭富有的老公。’

 中产阶层的美女工作人员:阮小姐

 

同是在行政楼区工作的另一位美女工作人员,姓阮。2002年大学专科毕业,已婚,生了一个女孩,今年2岁半。

她每月的工资加奖金收入为250美元,老公在一家公司当工程师。他们两都是外省来河内读大学,然后留在河内打拼的工薪族。他老公7年前在离市中心10公里处的郊区买了一套70平米的房子,当时花了3.5万美元,现在应该值8万美元。这不是独立的房子,而是高楼里的一套。

她说,她每天骑摩托车上班,10公里路,一般20-30分钟就到酒店。在河内生活不容易,小孩上学的学费很贵。例如,再过半年,她把女儿送到幼儿园,每月的费用需要150美元,其中有50美元是给老师的。上大学的费用也是很高的。她上大学的时候,爸爸很辛苦,拼命赚钱,自己不舍得花钱,才把她的大学供下来。听起来和中国的情况非常类似。

工薪族的酒店普通工作人员:宫小姐

酒店的第三个女孩,姓宫,是打扫卫生的。她和老公在河内工作,应该属于中等水平的工薪族。

她两年前大专毕业,每天来酒店打扫房间,工作7小时,每月有5天带薪的假期。她的基本工资加奖金,能够得到200美元。尽管工资低,但是,她的工作,明显不像中国同样的工作人员哪么辛苦。

这个女服务员的丈夫也在河内的一家公司工作,月薪3百万越南盾,相当于150美元,如果加上奖金,可能会得到250美元。

他们有一个6个月的女儿,由父母带着。河内房价太高,他们住在离酒店20公里以外的郊区。小两口每天各自骑摩托车上班,单程花去45分钟。宫小姐说,她每天晚上6点钟,还要到河内大学学习英文,希望今后能够找到更好、收入更高的工作。

  大学老师:阿东小姐和他的老公阿康

我采访的第四个越南人,是一位叫阿东的女孩,她跟她的老公阿康,是大学及研究生的同班同学。2008年研究生毕业于河内知名学府,越南国立科技大学。

阿东毕业后,在河内高等科技学院当老师,月薪135美元,加上外快,大约可以收入250美元。阿康自己搞企业,收入要高很多,估计每月在1000美元以上,他有自己的汽车和司机。

下面是我跟阿康关于房价的对话。

我问,‘在河内买一套2房1厅的房子要多少钱?’

阿康,‘好的地段和房子,这样60平米的房子需要100万美元,甚至更高。’

我,‘这么贵,如果在郊外呢?’

康,‘如果是郊外,同样的房子10万美元就可以了。中心和远郊的价格差高达10倍。我在郊外两年前买了一套旧房子,一房一厅,40平米,非常简陋,当时是3万美元,现在是4万美元,还不一定买得到。’

我,‘天啊,没有想到河内的房子这么贵。在中国,老百姓老在骂政府,说那边的房子贵的小白领买不起,看来,如果在河内当小白领,买房子更是个大问题啊。’

康,‘河内是首都,土地非常紧张。河内市东-西,南-北的距离都在10公里之内,却有300万人口,真是寸土寸金,贵是没有办法的。交通又非常拥挤,几乎人人有摩托车,私人汽车也越来越多。’

 为什么河内的房价会如此之高?

首先,河内是越南的经济和政治中心,市中心的土地非常紧缺,这是地价高的最重要的因素。就像北京和上海,只要是中国人,都想往那里挤。越南也是如此,越南人最喜欢到河内和胡志明市学习和工作。

其次,越南政府不像中国政府,可以把土地全部归为国有,可以随便拆迁。在河内,我注意到,大多数的楼房都是一小格一小格的,宽度2.5-4米之间,老百姓把房子建到3,4,5层高,深度10-20米。把这些房子连起来,就是一条条的街道,所以,街道一般都比较小。在人口比较密集的市区,楼下就是商店,楼上是住人的地方。每一格房子,都有一条大约只有1米宽的小通道,人就是通过这些通道进入到里面的房子,或者上高楼层的。

这些房子都是有土地产权的,而且是永久的产权。地方政府不能随意征地,然后拔掉老房子,再建几十层楼高的房子来增加容积率。

其三,大概是政府不可能通过大量的卖土地,征地,所以地方政府不可能有太多的钱来大搞公共交通建设。也许,是经济还没有发展到了那个程度。反正,地铁没有,轻轨没有,公共汽车也少。所以,河内的人,基本上都用摩托车做交通工具。摩托车虽然很危险,但是,没有摩托车,河内就没有别的出路。最近几年,汽车的数量也在增加,所以,路上的交通拥挤。但是,再拥挤,车流还是不停的转。不像北京,不是拥挤,而是塞堵。

由于公共交通不太发达,老百姓靠摩托车的流动半径就受到很大的限制,于是出现中心区和郊区房价成10的差别。

越南房价高,但老百姓比中国人更有幸福感,为什么?

越南政府已经意识到高房价给老百姓带来的痛苦,正在采取如下措施解决。

其一,控制房子大小。以前鼓励建比较大的房子,如80-100平米的商品房。现在,政府要求地产开发商主要建设40-60平米的小房子。

其二,加强公共交通建设,有效扩大老百姓的居住半径。

其三,大量建设廉租房和经济适用房,提高有效供应,满足刚性需求。

但是,不管政府如何努力,河内的房价和人民的收入相比是很高的。中国的房价已经很高了,河内更加夸张和恐怖。

河内人的居住条件似乎比北京相差很大,但是,越南的小产权和土地私有化,恐怕就不是中国老百姓所能享受到的安全感和幸福感。

从长远的角度看,只要越南能够解决好公共交通问题,降低房价,解决老百姓的居住困难,前景会比中国更好。

最后应该强调,河内的污染比北京和上海轻很多,每天都可以见到蓝天白云。越南好像更懂得资源的利用效率和环境保护。河内的每条道路不宽,但是两边都载满了大树,非常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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