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苗蛮子 | 评论(1) | 标签:时事观点

都说中国的反腐手段花样翻新、创意迭出,颇具观赏性,堪称“国粹”。最近,江西省宣传部官员、史学博士陈东有,就为此贡献了一招——在一次关于《金瓶梅》的文化讲座上,陈博士声称,《金瓶梅》是它是一本值得当代中国人仔细、全面阅读的传统小说,因为它有“道德味”、“哲学味”,告诫人们要远离“酒色财气”。

不难体会到陈博士的良苦用心:劝导官员以西门庆为鉴,远离“酒色财气”,加强修养,提升官德,从而有效防止裤腰带下滑。这颇有些“以毒攻毒”的意思——大致在陈博士眼里,《金瓶梅》非但不是致命的“毒药”,反而是起死回生的“砒霜”。所以,官员们实在不应远离《金瓶梅》,而应热情十足地拥抱《金瓶梅》。

陈博士能从《金瓶梅》里品出高深的“道德味”、“哲学味”,但对于大多数国人来说,是没这等功力的。不过,品出其中的“酒色财气”,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食色,性也”嘛。所以,多数国人读“金瓶梅”,读懂的恐怕不是“道德味”,而是西门庆的情趣,看到的恐怕更多是“淫荡”、“缠绵”、“宫闱秘事”。

当然了,相信也有人会如陈博士那样,也能研究出一二门道来,但两者的区别仅仅在于,是高级趣味还是低级趣味——当然,在某些人那里,并不觉得低级趣味很“低级”,反而觉得那是一项高深并能带来身心愉悦的“技艺”。而学得这些“高级技艺”并践行之,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逍遥活儿。

所以对于《金瓶梅》,我多多少少有些担忧——一如媒体过多披露一些作案细节,有悖于新闻伦理一样,很有可能给某些人带来示范效应。记得我年少时,曾听大人说文革结束后,老家曾枪毙过一个强奸犯。据说,那奸人平时特爱看“很黄很暴力”的读物,用现在的话来说据说是《金瓶梅》的忠实粉丝。当然,那奸人作案与《金瓶梅》可能没必然联系,但谁又能说没有影响呢。

以此而论,陈博士这一“毒招”,恐怕只是一厢情愿的书生之见,也未免太天真了。殊不知,如今我们的一些官员,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根本用不着读《金瓶梅》,而西门庆那点“技艺”,实在不屑一顾。从近些年一些落马贪官、色官可以看到,在权力催情下,一些官员的“性福指数”,长期处于高强度、高广度、高数量的“三高”状态。比如“五毒书记”张二江、“三玩市长”雷渊利、“三多市长”许迈永、最近落马的黄胜之流,他们的情妇无一不是高达两位数乃至三位数。西门庆要是活在今世,恐怕也会自叹弗如、羞愧难当的。

当然,官员也有读《金瓶梅》的权利,毕竟读什么书,说到底是一个私德问题;而且,读什么书与价值观的关系,也并非是一种简单的因果关系,书与人并不一一对应——读什么书就是什么人,或什么人就读什么书,而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一个简单的事实是,读《金瓶梅》的官员中,也有好同志;而一些官德不佳的官员,也有可能没读过《金瓶梅》。

虽说不必禁止官员读《金瓶梅》、《肉蒲团》,但这并不意味着需要陈博士这样不遗余力地推而广之。都说权力是一剂最好的春药,而权力一旦失控,“春药”所催生出的“酒色财气”必然泛滥成灾。显然,在权力随意滥用的语境下,有些官员即便不看《金瓶梅》也照样荒淫,而倡导官员读《金瓶梅》,对于那些原本就得了“淫病”的官员来说,非但达不到“药到病除”的效果,反而如《红楼梦》里的贾瑞那般使“淫病”加重,以至更为荒淫。

在《红楼梦》第十二回“王熙凤毒设相思局,贾天祥正照风月鉴”中,“图便宜没行止”的贾瑞得了“淫病”,遍请医生治疗,皆不见效。一跛足道人前来化斋,送与贾瑞一宝贝“风月宝鉴”,其背面是骷髅,正面大致是黄色内容。道人本来的意思是只能看背面,以达到禁欲之效,只可惜贾瑞禁不住诱惑而频频看镜子正面,最终丢了卿卿性命,没能成为读淫书而远离“酒色财气”的范例。

说到底,为了防止、根治官员染上“腐败病”以及“淫病”,关键在于制度建设和法律约束,并赋予民众对犯病的官员说“不”的权力。只有把权力关进笼子里,并置于“阳光”下暴晒,方能管得住贪官膨胀的私欲。而摒弃这一途径,折腾于道德说教乃至如陈博士这类“以毒攻毒”的花哨手法,只会让贪官们在腐败之路上,更加肆无忌惮、乐此不疲。我在想,那些色胆包天的官员们,看了陈博士这种天真想法,估计在偷着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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