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健儿们,哭吧! 

                  
 
 戴建业

   
四年一度的奥运,本该是展示人类体能、力量和速度的一次盛会,是各个国家和各个种族的一次大派对。可今年伦敦奥运会上,中国健儿们硬是要把喜剧演成悲剧:夺得金牌会放声大哭,“失去”了金牌更会嚎啕大哭。他们不管哪种大哭都发自内心,个别运动员情绪有时还完全失控。观看这样的比赛全无参加派对的轻松,心情反而像面对灾难那般沉痛。

  为什么中国健儿特别爱哭呢?我们先来看看这次奥运首金得主易思玲。报道说她打完最后一枪“依旧面无表情,直到后面的教练张秋萍告诉她,她才展现出最美的笑容。随后,易思玲高高地举起自己的枪,与教练张秋萍紧紧拥抱在一起,她再也忍不住,泪水瞬间从眼眶滑落”。“喜心翻到极,呜咽泪沾巾”,这是胜利后喜悦的泪水,也是超强度压力后的释放。她的压力主要还不是个人生计,不是个人荣誉,在这个最先出场的姑娘身上,肩负着国家领导的重托,肩负着教练和团队的期望。我们来听听射击队教练王义夫赛后心声:“刘鹏局长要求我们首战必胜,按照刘鹏局长的指导精神,今天我们完成了首战任务。”全国体育总局局长“要求首战必胜”,这是战前的动员,也是战前的命令。体育竞赛的魅力就在于它具有偶然性,在竞技水平接近的情况下,参赛者的情绪变化和临场发挥,往往决定着比赛的胜负。越有偶然性就越有悬念,越有悬念也就越有魅力。在这种具有极大偶然性和随机性的比赛中,“刘鹏局长的指导精神”是“要求首战必胜”,我的天!像我这样心理素质不好的人,在这样强大的压力面前肯定要疯掉。以睡眠为例,我越想睡个好觉就越会失眠,比赛的情况可能也是一样,要求我“首战必胜”的结果肯定是首战必败。可以想象,易思玲承受的压力有多大,也能够理解,她为什么打完最后一枪“依旧面无表情”。对于别国大多数运动员来说,虽然代表自己国家参加奥运,但他的成败由他们个人负责,他的荣辱也只与他们个人相关,赢了他的同胞会和他一道狂欢,输了他也用不着对什么组织和领导“有愧”。

  可中国举重健儿吴景彪“失败”的一刹那间,这位强壮的小伙子泣不成声,情绪也好像近于崩溃,连连三四次鞠躬“谢罪”:“我有愧于祖国,我有愧于中国举重队……”不明白领导到底给他下达了什么任务,让他夺得了银牌还抬不头起来。女子10米气步枪季军喻丹也同样满面羞愧,当几十名记者将首金得主易思玲团团围住时,她悄悄摘下铜牌收拾装备暗然离开,那场新闻发布会简直就是对她的冷落羞辱,她本人也在微博上表达歉意:“对不起,我尽力了。”易思玲摘金后家中被挤暴,县政府足足为她放了一个小时鞭炮。她回国过海关时可以走贵宾通道,有国家名人要人为她接机。另一个湘妹子四百混合泳铜牌得主李玄旭却门庭冷落,回到北京也只有家人到机场去接她。再看看邻国日本,400米男子个人混合泳的铜牌得主荻野公介,一时成了他故乡枥木县的骄傲,获得铜牌的同时也赢得了日本著名美女大岛优子的芳心。一个运动员得了亚军季军还有负罪感,我们的体育机制是否过于残忍?我们的新闻媒体是否过于势利?我们的社会氛围是否太缺乏人性?

  要么“夺金”,要么“归零”——这就是中国体育运动员的宿命!
  于是,要“金”便不要命——中国女排曾是中国人的骄傲,一位女排队员暗暗告诉记者说,她们膝盖到处是伤,“我们队里没有一个人能蹲着上厕所”。马拉松运动员艾冬梅一身伤病,她的双脚已经严重变形。这种魔鬼式训练摧残了无数运动员的身心。

  于是,要“金”便不顾情——三届奥运金牌得主吴敏霞,外婆去世八年仍不知情,母亲身患癌症对她仍守口如瓶。北京奥运举重选手曹磊母亲赛前一星期去世,为了不影响她备战奥运会,家人、教练、领导全部对她封口。历届中国奥运团队中,这样的“动人故事”太多太多。你要想代表国家参加奥运,你就不能支配自己的个人感情。

  于是,甚至要“金”就不要脸——这次奥运会上中国羽毛球队的让球正闹得沸沸扬扬,过去我们运动员还时有兴奋剂丑闻,导致这次叶诗文创造奇迹仍不被别人相信,这固然是因为西方人有偏见,也是因为我们自身有“前科”。

  这次百米蝶泳银牌得主陆滢,破天荒地在伦敦炮轰中国的体育机制。的确,我们目前这种体育机制,从训练过程到比赛结局,不仅背离了奥运精神,而且违反了人的本性。

  我国奥运健儿们的悲情,恰恰暴露了我们机制的无情。奥运健儿们,哭吧!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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