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的急遽变化使现代奥运衍生出许多繁复的现象,奥匹克主义也随着时代精神及现代奥运制度的改变成为运动哲学家 们探索、反省的对象。

 

 

现代奥运在顾拜旦极力奔走下于1896年在希腊雅典举行,成为人类庆祝生命,展现身体、心灵与意志极致结合的最大盛会。经历不同时代精神的洗礼,现代奥运展现出不同既往的样貌,而奥运的运作及发展乃是以奥林匹克主义作为最高指导原则,因此,在改变的过程中,奥林匹克主义也同时受到运动哲学家不断地检视、批判与诠释。本文从奥林匹克运动的缘起与发展谈起,提出奥林匹克运动历经:一、奥林匹克精神的萌芽——古希腊奥运;二、奥林匹克运动的再现——顾拜旦的理想;三、现代奥运的发展——萨马兰奇的革新三阶段。奥林匹克主义的概念源于古希腊文化,在现代精神的洗礼下,展现出积极、崇高的现代主义理想,而随着时代精神及现代奥运制度的改变,奥林匹克主义研究的发展在各阶段呈现出:一、具元始哲学特质的本质性论述;二、概念的阐明与批判及共同主题的形成;三、价值论面向的后设叙事研究;四、多元歧异的各自表述四项特质。由哲学属性来看,奥林匹克主义乃由元始哲学倾向为一种历程哲学;在研究发展上,奥林匹克主义的哲学研究呈现出学术研究的深化与多元化;在学术研究的态度上,则显示出运动哲学研究要求对事理真相“根本究源”的求知态度。

 

关键词:元始哲学、历程哲学、后设叙事

 

壹、前 

哲学是一门爱智之学,是对于一切发生的事物进行探究、反省并从思考中理出脉络的求知活动。运动自古希腊时代便被智者们用以实践其哲学,如:主张“身心均衡发展”的柏拉图(Plato, 427-347BC)本人即是一位伟大的哲学家与优秀运动员;到了近代,运动更成为哲学家们所关注的焦点,特别在结合恢复「古奥林匹克精神」与现代运动所促成的奥林匹克运动会之后。

现代奥运在顾拜旦(Pierre de Coubertin, 1863-1937)的极力奔走下,于1896年在希腊雅典举行,成为人类庆祝生命,展现身体、心灵与意志极致结合的最大盛会。经历不同时代精神的洗礼,现代奥运展现出不同既往的样貌,而奥林匹克运动的发展及其组织运作乃是以奥林匹克主义作为最高指导原则,因此,在改变的过程中,奥林匹克主义也同时受到运动哲学家不断地检视、批判与诠释。

有鉴于此,本文首先透过奥林匹克运动的缘起与发展,介绍各个阶段所展现的时代意义与精神意涵,继而探讨奥林匹克主义的哲学研究进程。

 

貳、奥林匹克运动的缘起与发展

 奥林匹克动会乃当今世界上最盛大的体育运动集会,这场盛大集会是古希腊的精神遗产在融入现代文明后孕育而成。

 

一、奥林匹克精神的萌芽-古希腊奥运

 奥林匹克运动会之名源于神圣之地-奥林匹亚(Olympia)。古希腊时代,此地乃希腊人民举行祭典以膜拜天神——宙斯(Zeus)之地,但也是极具战略价值的是非之地,各城邦间的争夺导致奥林匹亚战火连绵,更影响祭典的举办。为了城邦间的和平,在德菲尔(Delphi)神谕的指示下,伊利斯(Elis)国王乃与斯巴达等诸国达成奥林匹克庆典的协议。

(一)运动竞赛作为宗教仪式

宗教与神话在希腊人的生活和文化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希腊人认为,只有将人类最美好的超群力量、健壮的躯体、高超的技艺、勇猛的意志、真诚善良的道德全部献给诸神,才能表示自己对神的崇敬和感激,才能实现美好的愿望。因此祭神活动在古希腊人的生活中,占有极重要的地位。而这种对神明顶礼膜拜,在祭坛前向神灵奉献最精湛的技艺,显示躯体和精神的健美,后来就逐渐形成运动赛会。1

(二)运动会成为和平理想的实践

每隔四年的春天,负责筹划运动会的伊利斯城会派遣三位神圣的司仪宣告运动会的日期,他们到各个城邦的会议上宣读该届奥运会的邀请书,以及奥运会神圣休战协议,在这段神圣的和平时期,不可以进行任何军事进攻、不可以审判案件、不可以执行死刑,目的是为了保证运动员与观众能安全抵达奥林匹亚,其协议条款于第一届奥运会时制定,铭刻在一个巨大的金色铁饼上,悬挂在奥林匹亚的赫拉神庙内。2

(三)运动员作为卓越身心的典范

对于选手的参赛资格,订有高标准的身分要求,参赛选手必须是纯正希腊血统、具自由人身份,且未曾犯罪的男子。在基本条件吻合后,参赛者首先要通过一个宣誓的净化仪式,之后便要在会前进行个十月的严格集训,以便挑选出身体健壮、运动技术高超者参加竞赛。因此,参赛者除俱备优的身体条件外,更重要的是个人身份及德性。

(四)运动展演作为美的体现

比赛规定必须裸体竞技。所有运动员必裸体并涂上橄榄油,使肌体在阳光下褶褶生辉以展现健美体态。3 希腊人的最高理想为全德(excellence),全德的概念包含身体与精神两方面,其所追求的是,使一个美的精神寄存于一个美的身体中,他们相信精神之美必定反映在美的肉体之上。4 裸体竞技正是要展现出精神与肉体的极致之美。

(五)运动成为文化与教育的媒介

所有人在五天至七天的运动会其间共襄盛举,5 有国王、将军与政治家,也有哲学家、艺术家与教育家。古希腊教育的三大基础为哲学、音乐与体育运动,而奥林匹克运动会除了运动竞赛,亦有辩论活动、诗歌朗诵与艺术创作,因此,奥运会也成了希腊文化的时空汇聚点,以及古希腊教育理念的宣扬媒介。

古代奥运之所以能够扮演和平大使的角色,以及对运动员资格的严格限定,乃因这是一场祭神的典仪,运动在古希腊的宗教节日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希腊人相信透过运动竞赛来展示人类最精湛的天赋能够获得神的认可。这个为和平而竞争的运动庆典,恰恰反映出古希腊人的生活哲学以及希腊文明的精神。

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共举行了293届,横跨希腊与古罗马帝国时代,由于奥运会本身的质变以及宗教信仰上的冲突,公元426年古罗马帝国国王迪奥多西二世(Theodosius II)下令禁止。

 

二、奥林匹克运动的再现——顾拜旦的理想

 十九世纪末,欧洲各国陷入民族国家间领土扩张的纷扰中,法国顾拜旦爵士鉴于普法战争失败的反省,在对古希腊时代体育运动精神的向往,以及英、美现代竞技运动形式的吸引下,开始奔走游说各国举办奥林匹克运动会,沈寂一千多年的运动盛(圣)事终于在1896年重现。

顾拜旦认为现代奥运是古代奥运的复兴,因此极欲呈现奥运会的仪式—宗教(Cultic-regious)意义,除了维持古希腊时期每四年举办一次运动会外,更设有开闭幕仪式以延续古代奥运会的祭祀典仪,藉此保留其宗教形式。并提出,古代运动员参加奥运乃在于透过竞技以荣耀众神,现代运动员则在于荣耀其国家、种族,过去的宗教信仰在此转化为一种情操,运动员则成为有信念的宗教式运动员。6此外,顾拜旦认为古代奥运会的精髓乃是希腊人“藉由运动启发人类精神、心智发展的教育方式”,因此,除运动赛会外更要注重文化、教育活动的进行,这也是顾拜旦复兴奥运的最重要理念。

顾拜旦对于奥林匹克运动会抱有相当崇高的理想,除了承袭古代奥运精神,更关注当时体育运动的情势。当时的体育运动虽然在自然主义(Naturalism)思潮的推波助澜下开始蓬勃发展,却也产生一些问题,首先,由于运动项目本身的差异性导致各个运动组织产生不一致的观念且时有争议;其次,资本主义(Capitalism)观念进入运动领域,职业运动员的产生对于崇高的业余运动精神产生极大冲击。有鉴于此,顾拜旦在举办第一届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同时亦成立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期望透过一个强而有力的中心组织进行整个奥林匹克活动的筹划,并与其他运动组织进行协调以达成奥林匹克活动目标。为了实践奥林匹克理想,顾拜旦坚持组织与奥运会在政治及经济上的独立性。顾拜旦认为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之所以解体,竞技者职业化是重要原因之一,是故,保卫业余精神成为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会的重要任务,而业余身分亦成为运动员作为卓越典范的基本要求。

现代奥运是在恢复古希腊文化精神并赋予时代感的基础上所创立,也是顾拜旦复兴奥运理念的具体化,奥林匹克运动不只是运动竞赛,而是蕴含着对人的教育之理想。

 

三、现代奥运的发展——萨马兰奇的革新

顾拜旦恢复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心愿终于实现,但其崇高的理想在落入现实环境时,却也遭受许多的问题与质变,最具冲击性的便是两次大战造成三届运动会停办。除此之外,尚有当时多变的政治经济环境的影响,政治上,由于东西方冷战产生的政治干预,如:慕尼黑奥运的恐怖活动、莫斯科奥运的杯葛事件;经济上则面临商业介入所展生的弊端;而运动员业余资格的争议更冲击着奥林匹克的核心精神。种种问题污染着奥林匹克运动会,也使得奥林匹克理想遭受巨大的挑战,直到第七届国际奥委会主席安东尼奥·萨马兰奇(Juan Antonio Samaranch, 1920-)上任后,将危机化为一股活水源头,让现代奥运迈向新的里程碑。萨马兰奇的作为可分为两部分说明:

(一)针对奥林匹克运动所面临的政治、经济问题进行了大规模的变革

萨马兰奇认为,原来的奥林匹克运动会主张政治上不同政府联系、经济上不谋利的“独立性”原则已不适应新时期的需要。他的新主张是,政治上,强调体育运动不应听命于任何一个国家的指挥,但承认政治对体育的作用。因此,透过协商以变通方式提高奥运的参与,如著名的“奥运模式”。透过联合国促成全球国家支持“现代奥林匹克休战协议”和通过“国际运动和奥林匹克理想年”。经济上,在自足原则下肯定商业化行为。如:执行“奥林匹克计划”寻找赞助商并将盈余分配给国家奥委会、国际运动总会和团结基金。

(二)融合新时代精神革新奥林匹克传统

萨马兰奇面对及接受职业运动员长期存在于奥运会以及职业运动能够维持高竞技水平的事实,修订业余精神原则,接受职业运动员参赛资格。7此外,积极落实奥林匹克精神的普世性价值,除了高竞技的奥林匹克运动会之外,更推广全民运动以及提升女性参与权。

现代奥运由一个崇高理想出发,走过危机、低潮与蜕变,历经一世纪的淬炼,至今依然是人类最为盛大的生命庆典。

 

叁、奥林匹克主义的一般诠释

“奥林匹克主义”(Olympism)为奥林匹克活动的最高精神指标,乃由顾拜旦于1894年提出,并在1914年第一次正式明订于《奥林匹克宪章》中,以作为整个奥林匹克活动的基本原则。其宗旨在于推广运动,藉此促进人类和谐发展,并建立一个维护人类尊严与和平的社会,而终极理想乃在于彰显人类的存在价值。

从字义上来解释,主义可理解为意识形态(ideology),而意识型态乃是用象征符号以作为表达的观念和信仰体系,从中形成一种观看事物的方法。8 通常是一组用来解释社会应当如何运作的观念与原则,并且提供某些社会秩序的蓝图。主义的形成必定是具有某个目标,以及达成目标的手段,除具备抽象的教条、理想、目标外,更具备实践性的政纲、策略、机制与程序。由此便不难理解奥林匹克主义为何同时具备概念与实践的内涵。

当然,作为奥林匹克活动的指导原则,具有明确概念的奥林匹克主义不容或缺,目前,国际奥委会于《奥林匹克宪章》中对奥林匹克主义所下的定义为:

“奥林匹克主义是提升并结合身体(body)、意志(will)与精神(mind)三者为一以及追求整体均衡的人生哲学。奥林匹克主义将运动(sport)融入文化与教育中,追求创造一种基于努力而获得喜悦的生活方式、追求一种具有良好典范的教育价值,及尊重众所公认的基本伦理原则。”9

奥林匹克主义的理想与原则均根植于运动,而由上述定义可见:第一,奥林匹克主义视人类为具有主动能动性的存在个体;第二,奥林匹克主义相信有一个适合全人类的普世性(universal)价值,透过运动将能体现此一价值;第三,奥林匹克主义将运动设定为一个具文化教养的竞争场域,以作为人类追求卓越的表现,而人类的存在价值便是在追求卓越的过程中彰显。

 

肆、奥林克主义的哲学研究

顾拜旦在第一届奥运会举办时创造奥林匹克主义一词,并将其定位为生活哲学(philosophy of life)。10 虽是如此,对于“什么是奥林匹克主义?”却从顾拜旦生前就一直饱受争论。Lamartine DaCosta在《永不结束的故事:奥林匹克主义的哲学探讨》一文提到,从哲学面向进行的奥林匹克主义研究,可分为为四个主要研究时期,第一阶段起于1894年第一届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会举行;第二阶段始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第三阶段于80、90年代;第四阶段则是出现于千禧年之后。11研究所关注的焦点,以及研究态度、立场与取向在不同阶段各有特色,有些研究进路集中在一个时期,有些则是与其他进路并置。

 

一、具元始哲学特质的本质性论述

 在奥林匹克主义的草创时期,对于奥林匹克主义的内涵主要来自顾拜旦个人的阐释,而顾拜旦拒绝一种过度的系统性陈述,他认为“奥林匹克主义不是一个系统,而是一个精神状态(state of spirit)”,12 由于这种缺乏系统性的陈述,造成用语的不精确及定义上的模糊暧昧,这在传统哲学中是不被接受的。

对此的合理解释,是将这时的奥林匹克主义视为如同古希腊先哲般的元始哲学(Protophilosophy)。13希腊的先苏哲学家试图解释世界的本质,顾拜旦则试图解释奥林匹克主义的文化根源。概括而论,这个时期的奥林匹克主义出自顾拜旦的个人论述,而其论述则是撷取自古希腊文化与运动(athleticism)所蕴含的价值及哲学立场,从而使奥林匹克主义倾向于一种元始哲学的本质性论述。

 

二、概念的阐明与批判及共同研究主题的形成

 1961年国际奥林匹克学院成立,学者纷纷开设讲座阐述奥林匹克主义,在这个阶段,奥林匹克主义多以不同的术语呈现,像是将其当作“理念”、“哲学”、“理想”、“信条”、“意识型态”等等。如:Jacbo Burckhardt认为,“完美以及合谐的古希腊价值是顾拜旦奥林匹克‘哲学’的基础”;Otto Szymiczek 则将奥林匹克“理想”视为教育青年的工具。14多样的用语形成许多不同的概念,但总体而言,论述皆偏向阐扬奥林匹克的正面价值。

国际奥林匹克学院的成立使奥林匹克主义进入正式的学术研究阶段,而此时,为使奥林匹克主义更切合哲学研究的旨趣,不少学者开始针对用语及概念的暧昧性进行哲学批判。首先发难的Hans Lenk认为,奥林匹克主义概念的含糊肇因于奥林匹克的众多价值在重要性上缺乏次序(order),而这些价值在实践上也缺乏明确性。因而主张让运动进入贵族学校,以实践透过运动达成身心健全以及运动之美的奥林匹克理念。15 更以哲学人类学观点的诠释奥林匹克主义,提出奥林匹克运动员就是奥林匹克理念的具体化。16

Nikolaos Nissiotis则开启对顾拜旦的批判,针对顾拜旦将奥林匹克理念视为宗教,他提出奥林匹克主义是一种意识形态,围绕着奥林匹克运动会的理念有如宗教(religious-like)却非宗教。17Nissiotis也以异于顾拜旦的方式结合现代奥运与古代奥运,他指出奥林匹克理念乃企图揭示隐藏着的“生命的更高实在”(higher reality),并提供一个基于“调和人类内在精神的相对力量”的运动赛会。18 由此形成一个“作为生命本身”(life itself)的希腊哲学,而不是“作为生命理论”(a theory of life)的希腊哲学。换句话说,Nissiotis提出存在主义式的奥林匹克主义概念,以反对顾拜旦的理想主义(Idealistic)主张。19 由此开始,奥林匹克主义研究开始具批判性思考,也形成共同研究的主题。

 

三、价值论面向的后设叙事研究

80至90年代,奥林匹克议题的学术研究产量愈来愈多,除了奥林匹克学院,更有来自不同学术团体的研究者,奥林匹克主义被不断地再检视与再定义,形成多面向的广泛表述及高度水平的学术论辩。这个时期,将奥林匹克主义视为哲学已广为接受,不再出现反对声音。研究主题聚焦在价值论面向(axiological dimension)并具有一项特质,即那些足以支持奥林匹克主义论点的奥林匹克价值研究皆是一种后设叙事(metanarrative),如同During和Quantz所主张的,奥林匹克价值推论的有效性是由于这些价值符合顾拜旦的奥林匹克主义以及现代奥运所颂扬的形式。

奥林匹克价值的阐释,一直以来是由古希腊运动的艺术及文化表现来诠释。从价值挪用的观点检视发现,若将古今的价值内涵相较,则奥林匹克主义把这些源于古希腊运动的价值挪用至现代是的适切性值得怀疑,例如:奥林匹克宣扬卓越(excellence)、和平与国际理解(international understanding),但蕴涵古希腊社会中的统治及等级制度的卓越概念,与当代提倡平等主义及和谐的和平及国际理解概念是明显互斥的。

不过,从另一个视角检视则形成不同结论,DaCosta认为上述问题是一个“在不同时代中,将一个文化的价值转移至另一个文化”的问题,根据Miquel de Moragas对奥运仪式的研究指出,象征与理念会在文化适应(cultural adaptation)下产生同化,而这将会开启文化及文化认同之间的对话,因此文化转移是可能的。20前述的“价值挪用”应如此理解:运动(包括奥运)是一种价值媒介,价值转移便是在运动(或运动赛会)中进行。以“奥林匹克人”(homo olympicus)的概念为例,此概念得自顾拜旦,与尔后由Lenk与Nissiotis所提的“完美的人”(perfect man)之概念比较,发现后者正是将奥林匹克人概念正当化的潜在概念,由于部份的概念同化而产生价值转移。另外,由Lenk于80年代中期提出的“奥林匹克人”(Olympic man)也可看出,这不只是一个挪用自古希腊的概念,而是作为一个当代的经由历史建构成的概念。

 

四、多元歧异的各自表述

 2002年,丹麦Aarhus大学以“后奥林匹克主义?21世纪中的运动探究”为名举办国际研讨会,并以同名集结成书,此次的发表之所以必须辟为一个新取向,实因其在后现代主义(postmodern)思潮影响下,研究观点与方法更为多元、歧异而自成一格。同样是支持以奥林匹克理想为原则的研究,其评论的观点却可能来自不同的学科训练、哲学及意识形态。

后奥林匹克主义的研究取向可从三方面来理解:第一是将后奥林匹克主义作为一个“时期”(a time period; an era or epoch)的探讨,如:顾拜旦描绘出的奥林匹克主义理想,被后人以各种方法改变的那段“改变了的时期”;第二是将其解释为一种“类型”(type)或“风格”(style),如:现今奥运会展现的庸俗、商业化与枯燥形式;第三是作为一种探索、解释、书写及研究奥林匹克运动会的“方法”(method)。 21

针对整个奥林匹克主义在哲学研究方面的历史演进,DaCosta提出一个历程哲学(Process Phiosophy)的解释,历程哲学为Alfred North Whitehead(1861-1947)的后期哲学思想,主张现实世界就是一个过程,“‘一个现实实有(actual entity)是如何生成的’也就构成了‘那现实实有是什么’……其‘存在’(beings)由其‘生成’(becomming)构成。”22的确,由后期的奥林匹克主义哲学研究往回看,每一时期的论述皆蕴含着前期的思想概念或立场、主张,而大量的后设叙事研究更支持着DaCosta将奥林匹克主义视为一种历程哲学。

研究者则从上述讨论提出,由整个研究发展来看,从作为元始哲学的草创期开始,历经开启批判性思考与形成共同研究主题,到关注价值论议题的后设叙事研究,及后奥林匹克主义研究阶段,奥林匹克主义的哲学研究呈现出学术研究的深化与多元化;在学术研究的态度上,由对顾拜旦言论的附和,历经精确的概念阐释,以致对顾拜旦言论的批判与挑战,尔后更深化与丰富奥林匹克主义的哲学意涵,也显示出运动哲学研究要求对事理真相「根本究源」的求知态度。

 

伍、结语

 奥林匹克主义的概念源于古希腊文化,在现代精神的洗礼下,展现出积极、崇高的现代主义理想。而社会的急遽变化使现代奥运衍生出许多繁复的现象,奥林匹克主义也随着时代精神及现代奥运制度的改变成为运动哲学家们探索、反省的对象。由哲学属性来看,奥林匹克主义乃由元始哲学倾向为一种历程哲学;在研究发展上,奥林匹克主义的哲学研究呈现出学术研究的深化与多元化;在学术研究的态度上,则显示出运动哲学研究要求对事理真相“根本究源”的求知态度。

 

注释:

1.当时最主要祭祠神明的四大集会活动,有祭献天神宙斯的奥林匹克运动会(Olympic Games)、祭献太阳神阿波罗的皮西安运动会(Pythian Games)、祭献海神波西顿的依斯米安运动会(Isthmian Games)以及祭祠大力士神海克拉斯的尼米安运动会(Nemean Games)。

2.托尼佩罗蒂提(Tony Perrottet)着,《天体奥运:你所不知道的古代奥林匹克故事》(The Naked Olympics: The True Story of Olympics Games)(消雪译)(北京:燕山,2005),29-30。

3.托尼佩罗蒂提(Tony Perrottet)着,《天体奥运:你所不知道的古代奥林匹克故事》(The Naked Olympics: The True Story of Olympics Games),2。

4.古希腊社会中,美与善(道德)的概念是不分的,「最美的艺术作品,照希腊的意义来说,不仅面对形体要感觉到最适合的和谐感,对道德要感觉到最适合的和谐感,即当使眼或耳感觉到至乐时也要有一种力量使灵魂感觉到优美,这种优美就是当时希腊道德的特质。」狄金森(G. L. Dickinson)着,《希腊的生活观》(The Greek view of life)(彭基相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2006),106-111。

5.虽言所有人共襄盛举,但在当时阶级制度严明的社会,有两种人无法参加运动会,一种是奴隶,另一种是女人。

6.Girginov, Vassil and Jim Parry着,《解读奥林匹克运动会》(The Olympic Games Explained)(许立宏译)(台北:中华奥林匹克委员会,2004),9-10。

7.1981年萨马兰奇修改《奥林匹克宪章》有关条文,去掉「业余」一词,并且委托各国际单项体育协会制定自己的条款准则,由该协会确认参赛选手是否符合业余原则。只要该协会认可,国际奥委会也予以同意。1990年11月,在东京国际奥委会第96届会议上,再次修改《奥林匹克宪章》,明确规定运动员参赛资格为:一、尊重公正比赛和非暴力精神,并在运动场上表现出来;二、不使用国际奥委会或国际单项体育联合会规则禁用的药物和方法;三、尊重并遵守国际奥委会医务条例;四、在奥运会期间不允许以本人的名字、图像或比赛成绩用于广告目的;五、报名或参加奥运会不应取决于任何经济上的考虑。从此,业余原则完全从《奥林匹克宪章》中消失,却没有改变奥林匹克运动的性质,现在奥运会依然不对获奖运动员进行任何物质奖励,这是区别于其他大赛,特别是大奖赛的一个重要特点。

8.洪鎌德,《当代主义》(台北:扬智,2004),2。

9.International Olympic Committee, Olympic Charter (Lausanne: International Olympic Committee, 2010), 9.

10.Lamartine DaCosta, ”A Never-Ending Story: The Philosophical Controversy Over Olympism,” Journal of the Philosophy of Sport, 33. 2(U.S.A., 2006): 159.

11.此分期参考Lamartine DaCosta所著”A Never-Ending Story: The Philosophical Controversy Over Olympism”一文。

12.Pierre de Coubertin, “Olympic Letters,” The Olympic Idea: Discourses and Essays, ed. Carl-Diem-Institute(Cologne: Carl Diem Institute, 1966), 54-55

13.DaCosta, Lamartine, ”A Never-Ending Story: The Philosophical Controversy Over Olympism,” 158-162.

14.N. Müller, International Olympic Academy1961-1990(Lausanne: International Olympic Committee, 1992), 1-47.

15.Hans Lenk, Values, Aims and Reality of the Modern Olympic Games(Ancient Olympia, Greece: International Olympic Academy Report, 1964), 205-211.

16.Hans Lenk, Towards a philosophical Anthropology of the Olympic Athletes and the Achieving Being(Ancient Olympia, Greece: International Olympic Academy Report, 1982), 163-177.

17. Nikolaos Nissiotis, “L’Academie Internationale Olympique au service des valeurs humaines,” Olympic Review, 120(Lausanne, 1977): 614-616.

18.Nikolaos Nissiotis, Philosophy of Olympism (Ancient Olympia, Greece: International Olympic Academy Report, 1964), 71.

19.DaCosta, Lamartine, ”A Never-Ending Story: The Philosophical Controversy Over Olympism,” 165.

20.参见Miquel de Moragas, Communication, Culture Identity and Olympic Games: Barcelona’92, Barcelona: Center d’Estudis Olimpics UBA, 1992.亦可见DaCosta, Lamartine, ”A Never-Ending Story: The Philosophical Controversy Over Olympism,” 167.

21.John Bale and Mette Krogh Christensen, “introduction: Post-Olympism?,” Post-Olympism? Questioning Sport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Oxford, UK: Berg, 2004), 1-3.

22.Alfred North Whitehead, Process and Reality: An Essay in Cosmology(New York: The Humanities Press,1955), 34-35.

 

参考文献:

托尼佩罗蒂提(Tony Perrottet)着,《天体奥运:你所不知道的古代奥林匹克故事》(The Naked Olympics: The True Story of Olympics Games)(消雪译),北京:燕山,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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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ehead, Alfred North, Process and Reality: An Essay in Cosmology, New York: The Humanities Press,1955.

 

(吕洁如:台湾国立政治大学助理教授。原文链接:http://140.119.111.39/Web/Study/19/2奧林匹克運動與奧林匹克主義的哲學研究.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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