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个中国人,都会有一个基本体会,都会发现一个基本问题,即中国的会多、事多、解决问题的会少。有事开会,没事开会,开会之前不知道内容,开会知道内容又不准讨论,甚至一些内容还不让传达或者只允许传达到正处级,结果会刚开会,一会儿的功夫,有级没级的人全都知道,整个社会全都知道,外国人也早就知道。凡是有点保密的会,基本都是出口转内销的会,中国人不知道的事,外国人早就知道。

  中国的会是小事开大会,中事开小会,大事不开会。小事公开,中事中层传达,大事搞得很机密,感觉是地下党开会。知道内容的本以为能开会,却又不开会。有时开会只是表达一下单位官员的想法,开会就是为了让单位人体会这里不但有官,还有官员的秩序。更有甚者,有的会议在开会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发言稿,发言稿每一个人都看到,可是非得有一个官员在台上重新读一遍,读完了之后还不讨论,读完了,一上午也就过去了。

  有的会变成了意识流会。中国的会议越来越多,却越来越不会开会,开着开着就不知开到哪里去了,不懂开会的罗伯特规则,开会开成了意识流会。官员的一句插话,会议人员的一句玩笑,瞬间扭转了会议的方向,大家七嘴八舌,开面场面热烈,等到要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会跑题已经十万八千里。如果是一个严肃的大会,那么插话的人的介入就会变成一个非常不严肃的大会。如果有会议主持人还好些,如果没有会议主持人,会也就开乱了套。当然,如果主持人不严肃,有主持人和没主持人没什么区别。

  开会基本上都是胜利而又成功的大会。要命的是,有的会议内容三十年没什么变化,会却开了三十年,有的会议内容六十年没变化,会却开了六十年,每一次大会结果都一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最后都是一个成功的大会,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感觉不开会就不成功,不开会就不团结,不开会就不胜利似的。

  中国的会,级别越高,开会成本越高,看一看台湾政党会议的照片再看一下中国政党会议的照片,开会成本高低自然见分晓。吃穿住行都得花钱,就是喝个茶水,都有服务员的标准化服务。如果和外国相比,服务员倒茶水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作为人民代表,人民政府,应该是为人民服务,而为人民服务的人却由服务员倒水,无论如何是不对的。试想一个官员如果连水都不会倒,那还会为人民服务吗?服务人员本来应有更需要她们的工作去做。另外,服务员倒水时某些官员的表情也让人浮想联翩,照片外传所造成的国内国际影响也不好。

  其实最应该开的会是纳税人的会。人民代表大会是人民的代表,更是纳税人的代表,可是这个本应纳税人开的会却不是人民代表大会开会解决的问题,这样重大的会却由税务部门来开。收税部门开纳税人的会,只能使税收更高,但不论多高的税,却和纳税人没有关系,不经纳税人同意的税会就有了明抢的意思。过去说国民党的税多,共产党的会多,这话有调侃的味道儿,当不了真。可这也反映了部分现实,现在是税也多会也多,税多不开会,开会不讨论税,纳税人的钱长官意志决定,开会决定不了。每年的两会,纳税人的钱都花了一大部分了,钱花在哪都不清楚,可会却开了,每次开会都变成了传达精神的大会,就是不讨论税的问题,纳税人的会在一年当中不开会,开的两会又不讨论纳税人的钱,这会开得意义不大。再加上几个搞笑的议案,什么发道德证、良心证的问题,会开是开了,却引起了国人的批评,得不偿失。解决不了纳税人的税的问题,开会也就只有象征意义。

  开会成为权力行使方式,成为权力意志的体现。邓小平说,开会多,会议多也是官僚主义、形式主义,这样说开会太轻。官僚主义会议是表象,专制主义是实质。开会多,会议多,不但是官僚主义、形式主义,更是人治的一种表达形式。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中国的会是单一的,纵向的,从上往下的单向传输。电话会、电视会、会议文件数不胜数,开会就是传达上级指示精神,要下级各单位领会上级精神实质,没有讨论、没有交流、没有协商、没有公开。没有向上的反馈,只有向上汇报,汇报也是赞扬会、说捧会、政绩会。

  西方人也开会,会也不少,但都是和利益有关,和纳税人的钱袋子有关,再不就是和选举有关。开会之前有充分的准备,知道开什么,说什么,讨论什么。在开会过程中也不是套话连篇,没有程序,没有规则,而是开会按着罗伯特规则开。开会的结果公开,都有什么样的成果,什么问题解决了,什么问题还有需要进一步讨论的必要。会开得明明白白,一清二楚。可开可不开的会不开,必须开的会就开,开会的目的是利益妥协,结果是共赢。看看美国建国者的《联邦党人文集》,再看看文集背后的各种会议纪要,人家那么开的,开得原则,开得清楚,开得有效果,一个国家就在不断开会不断争议不断取得共识的过程中建成,一部宪法也在开会中完成。一个国家一部宪法使得美国一直在稳定中发展,在发展中稳定,就是美国南北战争、争取民权运动都有开会的宪政影子,这会开得真值。

  中国的会再这样开下去,劳民伤财不说,也把国家的面子给开没了,把国人的信心开低了,把政权的合法性也给开流失了,把纳税人的钱给开丢了。开会也得向西方学习,开平等的会,开选举的会,开公开的会,开纳税人的会,开让所有人享受改革成果的会,开以人为本的会,开有效率的会,按罗伯特规则开会。这才是开会的正道。
 

本文由自动聚合程序取自网络,内容和观点不代表数字时代立场

墙外新闻实时更新 欢迎订阅数字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