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進倫敦Savoy酒店,在透光天窗的Thames吃着英式早餐,看來這裏為數不少的中國遊客確有值得自豪的理由。試想想不到一百年前,這家倫敦最早用電梯或沖水馬桶的高級酒店,出入的貴賓代表着歐洲的政商上層社會,很難有中國人份兒。今天,公幹的、旅遊的、受邀的中國上賓在American Bar出入——提醒你,過往這是Churchil、Welles等人喝酒的地方。中國人沉迷於到世界各地的經典icon式地點,為跟名人曾經坐過的椅子有緣而驕傲半天。提到歷史,中國人很有話說,一位北京朋友常說的經歷是:他帶英國和法國朋友參觀圓明園時,都說道,你看,就是你們英國人和法國人搶走並損毀了我們的國寶,說完,英法朋友都會乖乖的請他吃飯補數。是的,一定程度上,龐大數目的中國遊客,潛意識上,都有種「終於來到你地頭回敬你」般的氣慨。

我們都讀了不少中國輸出遊客的驚人數字,而以我作為每年行走幾次歐洲的頻繁旅客所見,這現象已開展了至少五年並且看來只會更成主流。說大陸遊客在外的故事已夠多了,我這裏無需再加多些笑話,所有這些包括外刊的報道,都無一例外像要傳達一個訊息:中國人來了,他們將要買起倫敦紐約最豪華的住宅,排隊買光最有名的牌子商店,甚至把這些牌子收購變成中國公司。

這產生了普通觀光或商務客以外的一種旅遊群體,就是比普通遊客較有觀察力及觀點的媒體相關團,特別是一心要打進中國的外國牌子,他們動用的接待規格都是一等一的,至少商務倉由北京上海飛到歐洲,入住食用最好的傳奇地標,中國媒體成為最被寵愛的上賓,住在單單洗手間就大過自己間睡房的酒店。

但有時由於口味習慣的不同,作為中國代表的媒體團,也顯然未能完全融入這突如其來的富貴當中。對食物的中國化要求是最明顯例子。

是的,中國團來到歐洲,過兩天後就一定要吃唐餐。本來吃唐餐沒有不妥,可是以倫敦為例,質優的中國餐館,除非很貴否則一般很難說比得上普通水平。而問題往往是,為什麼到了外國還堅持要吃中國菜?

這吃的習慣,其實有更廣泛的象徵意味,那其實說着一件事實:新出來見世面的中國人,並沒有真正的走出中國。他們到外國要吃唐餐,見到所有新見聞都要和國內情況比較。他們在各細節中顯得格格不入。

這種比較又分為兩階段,開始時是覺得外國甚麼都好,最多拿來比的首先是空氣,認為一下飛機就空氣都不一樣。然後是駕車的禮儀,又或者路人的和善等等。

但去多幾次外國,見得更多,沒了大鄉里心態後,就進入另一階段,一應對外國的蜜月期過後,就紛紛表達對種種外國現實情況的不滿:停車貴,地鐵污濁,西餐不好吃,不能隨處抽煙,網絡接收不好(中國遊客把時刻都要刷微博的中國傳統都帶到外地,通過買當地用的上網電話卡或國內電訊公司的海外漫遊plan來延續國內一樣的微博晒客習慣)。

這些比較,得出的是予盾的結論:你會發現,中國遊客一方面在抱怨自己國家太多問題,一方面又自嘲自己已練得百毒不侵,似乎發發這些小嚕蘇外,再不能有什麼可想了。他只管依着現實可給予到的情況過活,沒有可以改變現狀的想法。又或者說,中國人在國外當看到這許多文化不同之時,跟以往香港人的想法很不一樣。

我記得,當年我們經歷的各種文化震盪,我們是如何努力嘗試去讓自己學得更文明,去洗掉自己的淺薄,去試着通過改變自己來得到尊重。而中國遊客給人的印象是,出得來玩的中國人都自我感覺良好,沒有改變自己的必要,反而更多是想着世界可如何為中國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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