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嘉问 

来福州一个多月了,作为一名四川人,从西南内陆到东南沿海,从家乡成都到福建福州,求学于此,时光斗转,空间置换,我想,未来三年,我要慢慢地领略福州这座东南名城的独特魅力。

此刻,正值秋天,十月的福州,秋高气爽,云淡风轻,适合出游,不过,这出游对我来说并非要远足,而它就在身边。我所在的福建师范大学位于福州仓山区,仓山区在闽江之滨,这里曾经是著名的学区和领事馆区,素有“琼花玉岛”之美誉,别有一番风情。

我来福州之后就从师友那里获知仓山区有许多老建筑,尤其是近代以来的老建筑,比如当年的外国领事馆和一些教堂、洋房。趁着课余的闲暇,我决定亲自去走走看看。

叶圣陶先生在其《客语》一文中恰如其分地描绘了福州仓山区,他曾写道:“仓前山差不多一座花园,一条路,一丛花,一所房屋,一个车夫,都有诗意。尤其可爱的是晚阳淡淡的时候,礼拜堂里送出一声钟响,绿荫下走过几个张着花纸伞的女郎。”寥寥数语,勾勒出了当年仓山的面貌和绰约的风姿。

沐浴着清晨的阳光,我从师大校门出来,走进对过的康山里,康山里的巷子弯弯曲曲地延伸开来,兜兜转转。从对湖路到槐荫里,经乐群路再至佛寺巷,在我所行走的这么一个区间内,这里就是一派老旧的风貌,如火如荼的旧城改造臂膀几乎还没有剧烈地触及到这里,老旧的小院,老旧的独户,老旧的深巷,老旧的石板路和老旧的电网以及参天的老榕树,总之,这里的一切给人的感觉就是老和旧,处处体现岁月镌刻的印迹,时间仿佛变得柔软,仿佛让人能够触摸到那历史的风华。

“可园”是我看到的第一座老宅,灰色的门宇处雕刻了“可园”二字,呈红色,异常醒目,至今还有人居住,园内葱绿的树木伸蔓出来,悠然,宁静,伴着早晨的阳光,暖暖的,顿时让人有光阴荏苒之感。

沿着巷子走下去,能遇见晨走的老人拄着拐杖,缓缓地踏着石板路,也有老太太拎了一大包蔬菜,想必是刚从市场上买菜归来,环卫工人则推着装垃圾的板车开始作业,鸟儿明脆的叫声响彻巷头巷尾,阳光穿过参天的榕树,打在石板路上、墙壁上,树影斑驳••••••这样的生活图景仿佛是被上了时间的发条,一到这个点所有的生活程序就开始拨动开来,自动开启这崭新的一天。

我所到之处,多是巷路,有些路段亦有坡坎,这一点倒是和重庆很相似,给人爬坡上坎的感觉。由于是巷路,几乎没有汽车的喧嚷,福州遍植榕树的特色在这里也是彰显无余,上了年纪的榕树在这里随处可见,枝叶繁茂,根系错杂,我不禁感叹到这里真的是宁静,林荫,行人和房屋都置身于榕树下。

我所行走的这个区间内,就有当年的美国领事馆和日本领事馆旧址,以及一些洋人的居所。缘于我初来福州,对这里的历史掌故还不曾熟悉,我还不知道很多老建筑的名字和它们背后的故事,但是这丝毫不影响我驻足欣赏的心情,带着这份疑惑感,在和这些老建筑对视与凝望之间,我大约能够体会到一股黯然的历史感和消逝的民国风情,所以我一直坚信,历史不是完全在故纸堆里或者在教科书上,历史,它就在每一个人身边。

但是,历史终归是渐渐远去的,就在这幢幢老建筑之间,还有一些本土特色的建筑和新建的楼宇,在新与旧、破与立之际,今人在谱写全新的生活篇章。当我走过一处老宅院的门口时,恰和两位结伴走出门槛的大叔相遇,他们在打望不远处的一幢新建商品房,擦身而过的瞬间,我听到他们在谈论那幢在建楼房何时竣工。生活在这里的老年人很多,在另一处院子里,三个老人坐在榕树下的椅子上,闲谈中不时传出爽朗的笑语。我在一条巷子的拐角处遇见一个小姑娘,原来她急匆匆地跑出来仰望天空中刚刚飞过的飞机,小孩子的确心存好奇心,不过她看到我这个陌生人后,仍旧显得怯生,以致于我将相机镜头对准她时,她腼腆地笑了,飞一般地跑进屋去。

突然间,小姑娘的出现让我觉得时光凝固一般,这条条深巷里的住户,老人与小孩构成了鲜明的生存图景,这也是老仓山住户的集体群像。随着时间的推移,老人们总会逐渐离开我们,而居住在这里的年轻一代的未来生活又会是什么样的呢?时光不止地流逝,社会不断地发展,代际不停地更迭,如今,年轻一代所面临的社会环境的复杂程度和成长成才的成本超过了以往的很多代人。

我很欣喜这次的走读,让我发现并领略了老仓山的别样风景,虽然这里的建筑显得陈旧抑或破败,但是这才是真正的老仓山,在时光与历史已经回溯不去的当下,还有这么一处地方能够让人去细细领略那个时代的事迹和风情,反思历史,启迪未来。

人文已失落,文化亦断层,未来,旧城改造的浪潮或许会席卷福州老仓山,土地生钱,政府和开发商趋利,这也是一个普遍性的问题,这里的未来究竟具体会怎样,我百思不得其解,唯有时光才是最好的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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