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日報】死者已矣。這兩天我一直在想生者的哀痛與負擔,尤其那位港九小輪「海泰號」的船長。雖然事件始末未曾大白,但不少人已經在議論他的不是。據說,當時他可以先檢查自己那艘船的損毀狀況,要是能夠阻止海水繼續湧入,他就應該留在原處;就算救不了另一艘船上的人,至少也不會擾動水流,害了仍在海中浮沉的生還者。如果不是李剛出場,如果不是內地傳媒假造新聞,這位船長會不會是這一刻的港人公敵呢?

天色晦暗,暴響過後,四周一片喧鬧哭叫,許多人奔過來大喊,要他趕緊靠岸。抬頭一看,前方不遠處便是碼頭了,估計五分鐘不到就能讓全船乘客下船。這兩天我一直在想,換了是我,我能不能在這一刻冷靜下來,按照專業守則先查看自己這艘船會不會也有即刻下沉的危險,再去安撫那些驚恐受傷的乘客,要大家幫忙救人。判斷總是困難的,特別是危機時刻的專業判斷。

至於那些要求他趕緊把船開走的客人,我又能不能指責他們見死不救呢?換了是我,在那樣的處境底下,我會怎麼做呢?

鐵達尼號的沉沒不只是則傳奇,經過百年傳誦,它甚至成了文化教材。弦樂四重奏臨危不亂,續以樂聲穩定人心,直至最後一個和弦消音於冰洋之中。船長堅毅果決,下令婦孺優先逃生,終於造就了紳士品格的燦爛光芒。關於海難,關於這一切臨急的應對和操守的知識,我們一般人大都是從鐵達尼的傳說裏學回來的。

可惜史實證明,海灘中男人逃生的機率遠遠高過女性;災禍臨頭,個體求存的現象也遠遠超過犧牲利他的特例(所以後者才是故事)。要把專業知識帶進千鈞一髮的當下,要以文化養成克服自己的渴欲,何等困難,何其艱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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