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m Chi Yi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许多贴着黑色遮光膜的奥迪A6停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外。

1994年,中国共产党统治者认为,在金钱与特权上不受约束的政府官员们挥霍无度,这是在给党的形象抹黑。事实上,在当时整个国家的大部分民众还在骑自行车的时候,统治者们自己对黑色奔驰加长型豪华轿车的嗜好广受诟病。

为了树立榜样,统治者放弃了奔驰。他们转而选择了司机驾驶的黑色奥迪,作为交通工具,其车窗贴上了深色的遮光膜。

时至今日,随着党内精英在选择了中国新一代领导人之后,离开人民大会堂各奔四方,这堂关于苦行节俭的一课在中国的影响依然可见。

随着中国人逐渐放弃了自行车, 黑色奥迪A6几乎成为了每一个有能力获得它的官员或军官的不二选择。目前,这一阵容至少数以万计:2011年,奥迪在中国的销售总量为31.3万辆,调研公司LMC Automotive估算,这些车辆中的五分之一流向政府部门、国家机构及国有企业。据调研公司Dunne & Company去年的报告,2011年奥迪A6全球销售总量为22.92万辆,而中国大陆和香港就占据了一半。

此外,在这个沉迷于身份地位的国度,黑色奥迪是其拥有者显赫地位和免责特权的移动广告,而不仅仅只是一个额外待遇。在北京拥堵不堪的高速公路上,黑色奥迪A6可以穿梭于车流长队中,可以在紧急通道上呼啸而过,有时还会开启安装在车顶上或格栅中的红色闪灯。普通的驾驶员不会笨到阻断他们的道路或抱怨几句,至少不会公开这么做。

对于很多人而言,它也是庞大的共产党官僚体系腐败的象征,是特权阶层及普通百姓之间差距不断扩大的象征。数十年来,公开讨伐腐败和奢侈浪费一直是共产党宣传的一大主题,但却收效甚微;甚至北京警察巡逻车队中都出现了宝马的身影。

哈佛大学费正清中国研究中心(Fairbank Center for Chinese Studies at Harvard)中国研究学者马丁·K·怀特(Martin K. Whyte)在一次电话采访中说到:“他们已经不需要再表现出谦卑的态度了。回顾毛泽东时期的领导人,看看他们的穿着方式, 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是为了不想让人民产生敬畏之心,试图避免让自己看上去过于奢华。而现在已经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了。”

或许如此吧,但是现在奥迪A6轻易超过了旧版加长型奔驰,成为民怨的对象。

随着一系列牵涉专横官员的腐败丑闻的曝光,人民大众的蔑视情绪不断高涨。政府对此的反应是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做出规定,限制新购买车辆的价格及发动机排量,并要求卖方至少将其3%的收入用于研发工作。412款合格汽车几乎全是中国品牌;而价值人民币38.3万元人民币(合6.15万美元)的奥迪A6的身影却不在当中。

与此同时,官员宣称,新款红旗轿车将于2013年面世,理查德·尼克松曾在与毛泽东会晤的路上坐过这种耗油量巨大的笨重高级轿车。他们说,政府部级领导从此将选择红旗作为公车。

这样做是否可以打碎热衷奢华的官僚和德国汽车之间飞蛾扑火般的浪漫故事?或许可以,但是中国有着一种漫长而传奇的历史传统,即北京极其郑重地下达政令,而随后政令不行。而且,奥迪已经宣布,正在打造一款略微加长的奥迪A6,这让坐在后座上的权贵们可以拥有更宽敞的腿部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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