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作者

纪思道 2013年01月01日

北京 

中国官方尝试过授予艾未未荣誉,用显赫的地位来买通他。他们也尝试过把他投进监狱、对他进行罚款、并用棍棒狠狠地打他,以至于他需要接受紧急脑部手术。他们在绝望之中还曾恳求艾未未不要捣乱——但全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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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on Winter/The New York Times

纪思道

像艾未未这样有着全球大批追随者的巨星级艺术家,中共中央政治局能把他怎么样呢?他制作了一段自己戴着手铐跳《江南style》的视频,以嘲弄中国的体制,这段视频很快在YouTube上获得了100多万点击量。

当艾未未发布了自己的一张裸照,把毛绒玩具当成遮羞布,用“草泥马档中央”谐音中文里一句对中共中央的咒骂(更准确地说,是一句国骂)。而中共中央委员会又该做出何种反应呢?

比起被谴责,中国共产党更厌恶的是被嘲笑,而幽默正是艾未未攻击中共的代表性风格。其他异见人士如身在监狱的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刘晓波,写了大量有关民主的雄辩文章,却几乎没有吸引到普通的中国民众。艾未未的艺术作品对很多人来说似乎也是无法理解的,但像草泥马这样的粗俗笑话能引起更多关注——也很难被镇压。

“我觉得他们不知道怎样对付像我这样的人,”艾未未在接受采访时说。“他们好像已经放弃管我了。”

中国共产党面临的一大麻烦是,55岁的艾未未是世界上最著名的艺术家之一。他的出身也和共产党的革命战争紧密相连,其父母曾和中国新一届最高领导人习近平的父母关系友好。

作为反抗政权的标志性人物,艾未未的出现代表着中国的进步,反映出非官方的多元化正在兴起。中国越来越让我想起20世纪80年代早期的韩国和台湾,当时,受过教育的中产阶级也是这样开始一点一点地瓦解独裁政权。

艾未未承认,中国确实出现了进步,他还说,他预计中国能在2020年之前实现民主——但他悲叹现在已经太迟了。“他们已经浪费了整整一代的年轻人,”他说。

艾未未曾在纽约生活过十几年,逐渐确立了他的艺术声誉,而他的叛逆个性似乎也是在那些年中形成的。他在1993年回国,当时他36岁。最初他在政治上循规蹈矩,并参与了2008年北京奥运会宏伟的鸟巢体育场的设计。

2008年发生在西南省份四川省的大地震是让他发生改变的一个因素。当时,许多校舍倒塌,学生家长抗议建筑质量低劣,遭到了政府镇压。艾未未支持这些家长,开始要求政府更加公开。

他的对抗姿态惹怒了当局,他们殴打他,并强拆了他在上海的工作室。去年,政府又将他关押了近三个月。

当局仍禁止他出国,因此他无法出席自己正在华盛顿史密森尼博物馆体系的赫什霍恩博物馆(Hirshhorn Museum)举行的艺术展。

这种压力让艾未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地感觉到,中国最大的问题之一便是专制政府。他不但没有变得有所收敛,反而言论更加大胆。

“每一步,我都是被他们逼的,”他说。“我告诉他们,‘是你们创造了像我这样的人。’”

出狱后,艾未未曾短暂地保持低调了一段时间,但随后又恢复了他的政治恶作剧。为了监视他的举动,当局在其工作室安装了15个摄像头。为了表示对此举的嘲弄,艾未未在互联网上开设了名为“围观草场地”(weiweicam)的网站,播放从自己卧室传出的画面,这样政府就能更密切地监视他了。

“他们几乎是来求我把摄像头关了,”他咧嘴笑着说。

我和他聊了很久。交谈结束时,我问艾未未有没有其他要说的。

“中国仍然需要美国帮助,”他说,“美国要起的作用,就是坚守某种价值。这也是美国文化最重要的产物。当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谈到互联网自由时,我觉得真是太好了。”

这也是传递给美国人的一个信息。的确,我们有强大的军力,但导弹的“硬实力”往往不及我们的理念的“软实力”。在全世界倡导我们的价值观,不可避免地会让人指责我们虚伪、前后矛盾,但做一个前后不一致的民主与人权倡导者,总胜过始终如一地漠不关心。

我问艾未未,奥巴马总统是否做了足够的努力来提高人们对人权问题的关注。我希望白宫能听到艾未未是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的。

“我不知道他们在私下做了些什么,”艾未未说,“但从表面上来看,他们做得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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