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梁为发自广州 2012-11-29

石景山区金梦圆敬老院。(本报记者 郭杨 摄)

11月24日下午,已接近退休年龄的陈同兴来到了广州市开发区宏明路的“爱心托老院”。

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的母亲而来。他的母亲已经83岁,在半年前经历一次中风后,基本上失去了自理能力。在与家人商量后,他决定把母亲送去托老院。

他有自己的苦衷:“我与妻子都要上班,没有时间照顾老人。”

但在考察了几所托老院后,他发现要给母亲找一所合适的托老院并不容易。一些私立的老人院无论是设施还是环境都很一般,但收费并不便宜,而按他母亲的护理级别,最低都要1800元每月。而每月1800元对于陈同兴来说,是个很大的负担。

在陈同兴为母亲找一张合适的养老床位之难的背后,却是私立养老院的生存之难。事实上,在广州甚至整个中国,养老院行业还停留在非常初级的阶段。一边是对居民来说相对偏高的养老收费,一边是许多私立养老院入住率偏低,造成亏损。

找一张床位很难

爱心托老院在宏明路一栋商业楼的二楼。院长陈君如是一名退休医生,几年前,他租下了整个二楼,办了这所托老院。

托老院里现有46个床位。这些床位大部分由半人高的墙体隔开,人站在边上,可以看到小隔间里的床铺。看着那些小小的床铺,你会觉得这一切与托儿所很像。大厅的西面有几个独立房间。住房间要加收200元每月。

这所托老院入住率算高的,超过了一半,有26位老人。托老院有个“医疗室”,但很简陋,“只能治一下小感冒,或开一些止痛药”,“或量一下血压”。

一名工作人员介绍说:“这些老人都来自附近的居民家庭,在这里的老人都已经超过70岁了,都有各种各样的病痛,心脏病、高血压、中风等等,需要人看护,其中一些吃饭、洗澡都要我们帮助。他们的家庭难以照顾他们,便被送来这里了,他们的家庭离这不远,家人也可以经常来看望。”

照顾这26位老人的有6名护工,其中包括三位退休老人。

陈同兴来到时,时间是下午五点,老人们正等着6点开饭。他们聚在一个小厅里围着一台电视看着。

陈同兴说,这是他在广州市萝岗区所见到的最简陋的托老院。但收费并不低。仅三级护理,就是说老人完全能生活自理的,收费为1100每月;二级护理的,每月收费1500元,而一级护理则每月收费在2000元以上。

可能是看出了陈同兴对这里的条件不太满意,院长陈君如对他说:“托老院下个月就要搬迁了,将搬到新塘镇南村大道那边,那边环境要好很多,老人们都将能住进房间里。”

离开爱心托老院后,陈同兴又到了10公里外另一所老人院,由萝岗街街道办开的一所养老院,颐憩园。那里的环境比“爱心托老院”要好很多,但收费也贵一些。

私立养老院运营困难

陈同兴在开发区里的一个事业单位工作,没有编制,妻子则是一所民办小学的教师,两人收入都不算高。他有一个儿子,大学毕业后去上海工作,在上海成了家。

如今他请了一名从农村来的妇女护工住在家里照顾他母亲,每月1600元,包吃包住。将母亲送往养老院的费用也是差不多。

这笔开销对他来说是一项很大的负担。他说:“我母亲是农民,没有退休金,这笔钱只能由我承担,而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将来我退休了,所得的退休金也付不起这每月2000元的收费,而这一天已经不远了。我今年52岁了,再过几年,我退休时,如果我母亲还在的话,钱肯定不够用,或许将来需要儿子帮忙养老。要不,只能期望找到收费更为便宜的养老院。”

他的话表达出渐渐老龄化社会里的中国沉重的养老现实。但找到更为便宜的养老院并不现实。因为在“康宇养老院”的麦娟看来,如果她的养老院收费再低的话,就办不下去了。

康宇养老院位于广州市海珠区南华中路,是一栋四层高的楼房。康宇养老院成立已经将近10年,因而医疗、服务配套设施相对完备。

康宇养老院麦娟(化名)说:“如今我们养老院的入住率只有40%,勉强可以支撑。收费再低的话,我们就办不下去了。康宇的开支主要集中在两块,一是运营费用,其中这栋楼的租金是最大的一块,另外是护工的工资。今年我们给护工工资已经涨了两次了,平均达到了每月2500元,但仍然很难招到人。”

康宇养老院近20位护工中,几乎全是40岁以上的中年妇女,这些妇女大多来自农村,没受过医护专业培训。而就是这些并不专业的护工,离职率却达到了30%。

与康宇养老院的入住率40%对应的是,每天,到康宇养老院来咨询的老人有5—10名左右,但当听说每月收费高达2000元时,都失望地离开了。

入住率不高导致营收低,为了做到收支平衡,许多养老院只能维持较低的营运水准。而这也是广州一百多所私立养老院的共同困境。

麦娟说:“降低收费是不可能的,除非得到政府的更多补助。”

2012年5月出台的《广州市民办社会福利机构资助办法》,其中规定,非营利性民办社会福利机构,按下列标准给予资助:特级、一级护理的,每人每月补贴300元;二级护理的,每人每月补贴200元;三级或其他一般护理的,每人每月补贴150元。而营利性民办社会福利机构按照下列标准给予运营资助:特级、一级护理的,每人每月补贴200元;二级护理的,每人每月补贴150元;三级或其他一般护理的,每人每月补贴100元。

麦娟说:“其实施情况还是比较好的,但是,这点补助远远不够,并不足以让更多老人住进养老院去。我希望,政府能够帮我们更多,例如帮我们付一些楼租,帮我们培训护工,或者补助我们购置医护器材等。”

公立养老院床位奇缺

陈同兴也尝试过了解广州市公立的养老院,那里的收费与私立养老院差不多,但环境与医护设施却好很多。

但他一连找了好几家公立的养老院,发现都是没有床位空缺。

陈同兴说:“如收费差不多,我肯定选择公立养老院。但公立养老院可谓一床难求,都要排队,有的甚至好几百人在排队等床位,需要等上一两年。但无论是公立,还是民营,高达每月2000元的收费是一笔很大的支出。”

与陈同兴为母亲的养老费而苦恼的是,大部分私立养老院都处于维持经营或微利状态。

叶志良是深圳南山区敬夕阳颐养院的经理,他正在为自己养老院的一辆已经跑了11年的汽车犯愁,他说,现在这个车已经用了十一年不能再用了,包括开办到现在,他们院很多设施都是一样的,到十年都是要更替的,但他哪里还有那么多资金投进去呢?

江西省赣州市添立养生院的院长李玲玲,则苦恼于月薪3000仍然招不来护理工,苦恼于办了3年的养老院仍然只有20%的入住率,而为了维持这个养老院,她已经往里投进去了差不多600万元。

而上海浦东沈庄绿园养老院的院长王林珠,她每天超过一半时间都在养老院处理日常工作,当过医生的她,还要兼做护理工的工作照料老人,当前,最让她心烦的是养老院每月要亏损七八千元,这家成立了10多年的养老院,是否还能撑下去,她不知道。

他们的困难,正是所有私立养老院的困难。而困难的背后,却是我国正快速步入老龄化社会的现实。

就在2010年,中国60岁以上老年人口已占总人口的12.5%。此前的2009年,中国老年人口净增725万,达到1.6714亿。而全国80岁以上老年人口达1,899万,且每年以100万的速度增加。

来自国家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的消息称,到2015年,中国人口将增至13.9亿,60岁以上人口将突破2亿。

严峻的养老形势给中国带来了挑战,因为中国应对人口老龄化挑战的经济基础、养老保障制度和养老服务体系还比较薄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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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狩猎 for 新闻理想档案馆, 2012/12/02. |Permalink |光荣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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